却说王熙凤来到水塘边,正见贾瑞负手立在塘边,又自地上捡了粒石子,投入他身旁的水中。
“扑通。”
一声轻响扰乱了贾瑞的思绪,平静的池面上也荡起一圈圈涟漪,他知必是王熙凤已到了,回头看时,果见凤姐儿正站在一株柳树下,柳条弯曲垂到水面上,宛然似凤姐儿那般柔软的腰肢。
见凤姐儿朝自己招了招手,贾瑞朝柳荫下走去,二人见了面,王熙凤问道:“这么着急要找我来,究竟是为了什么事?”
原来,贾瑞明知贾琏如今在家,恐自己擅自到他府中去寻凤姐儿有甚不便处,便在院中寻了个小丫头去传话,只说自己在贾母房中与她相见,贾琏纵听见这话,也无甚妨碍。他自己却已到贾母房中请过了安,出门仍在旧日幽会处等凤姐儿,料定王熙凤在贾母房中寻不得他,自然想到来此处相会。
谁料王熙凤竟未往贾母房中去,径直便来了此处。贾瑞瞧瞧天色,便知王熙凤是尚未去给贾母请安,问道:“你怎知我不在老太太那里啊?”
王熙凤媚笑道:“我昨儿听说学里太爷病了,你不在家中好生服侍,缘何巴巴的跑了府上来请安,又特特的将我也喊过去。我便料定你是要寻我,便先来了此处等你,回头再去给老祖宗请安呢。”
贾瑞微微颔首,心中暗道:怪不得两府中人常说,王熙凤少说也有一万个心眼子,果然不假。如今自己找她商议窃玉之事,可算是寻对了人。
王熙凤见贾瑞沉默不语,神情也不似往日那般挥洒,问道:“昨日我派人去告诉了珍大爷,就说老祖宗的话,让他寻个好太医去给太爷看病,太医怎么说,可是在银钱上有些为难么?”
贾瑞听了这话,方知昨日贾珍所以带了张友士来给代儒看病,原来得了王熙凤的话,出自她的手笔,怪道贾珍能如此好心。贾瑞听得心中颇有些感动,说道:“哎,银钱上却倒是小事,只是昨夜我去牟尼院中去问那马道婆,马道婆说祖父这病乃是受了些邪祟,须得拿一件蕴含灵性之物在房中镇着,方能保得周全。”
王熙凤柳梢眉倒竖,沉吟半晌后,说道:“蕴含灵性之物,这到何处去寻去,你可找到了?”
贾瑞想了想,说道:“此事便正是我要与你说的,我在家思来想去,觉得咱们家中最具灵性之物,便是宝兄弟的那块玉了。”
话尚未说完,王熙凤已连连摇手,说道:“不中用的,不中用的。你还不知道老祖宗的事情,将宝兄弟那玉看得跟命根子一般,莫说是要借了出去,便是一时片刻不见了,便得把家里闹翻了天呢。”
贾瑞说道:“我自也知道此事行来颇不易,这才来与你商量。我也不过是要借出来三五日光景,待治好了祖父母的病,立时便还回来的。看能否使个什么法儿,将那玉先盗了来。”
王熙凤又是沉吟片刻,方才说道:“既是如此,少不得要使个李代桃僵之计,先将那宝玉换了出来,回头再想个法儿送回去便是。”
贾瑞道:“正是如此,你可知宝玉何时出门,或者在何居所,我去将之盗了出来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