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说贾敬缓缓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一抹苦笑,口中不住喃喃道:“茅塞顿开,嘿嘿,茅塞顿开……不知究竟是谁茅塞顿开呢?”
言毕,竟朝着贾瑞深深一揖。
贾瑞忙上前扶住贾敬,口中说道:“大伯父,你这是做什么,可当真折煞小侄了。”
贾敬却摇头苦笑道:“我一生追逐仙道,谁知今日在你提醒下方入得山门,实在令我又惊又喜,又愧又悲呀。贤侄,你才思敏捷,于道家典籍又能别开机杼,非我所能稍及。今后你若是无事,可愿意时常到观里与我一叙?”
贾瑞忙道:“这个,侄儿自然愿意,只是恐叨扰到大伯父的清修。”
贾敬道:“不叨扰,不叨扰。敬若能早遇贤侄十年,何至于碌碌一生,仍参悟不透金丹大道呢。”
说着,又拉着贾瑞的手长谈许久,见外面天色渐晚,方才将他送到玄真观门前,挥手作别。
贾瑞临行之际,仍不免叮嘱道:“伯父,金丹之道讲求机缘造化,丹药奇参终是旁门左道,万不可沉湎其中啊。”
药,真是不能乱吃!
第二日,贾瑞依旧自入定中回转,起身演习几遍五禽戏,等代儒出门后,方才往宁国府上行去。
来到宁府门前,见来往吊唁的宾客不绝,府门及两侧石狮等处均已悬上白布,迎宾下人见贾瑞到来,只道是族中亲朋来上香吊唁,连忙朝内迎去。
贾瑞问道:“珍大老爷在何处啊?”
那人道:“大老爷在书房待客,宰相老爷亲来府上慰问,大老爷正和他在书房谈话。”
贾瑞想了想,便知是来人就是当朝右相戴权,贾珍自是要通过他替贾蓉买个官爵,好让秦可卿丧礼上能风光些。
彼时,丧葬礼仪都有朝廷规矩法度,若是超过规矩法度便是僭越,罪责极大。贾蓉不过是黄门监,灵幡经榜上写时便好看,便花费一千二百两银子,为其捐了个五品龙禁尉的官职。
贾瑞既明知有这样事,便等贾珍买官忙毕,方上前去拜见,贾珍见是贾瑞,不由又想起那日宁荣二公托梦、贾蓉大闹灵堂等事,心中大不自在,听贾瑞又说起《阴骘文》一事,只得勉强笑道:“瑞兄弟,你看如今府上,哪一门子事不得我去料理。幸得前日宝玉提醒了我,请那府里老二的媳妇凤姑娘给我帮忙料理,才成了些体统。前日,我已将府上的对牌都交给了她,这等小事,你便去找凤姑娘拿了对牌,支银子去印便是。”
贾瑞知道,贾珍口中说的凤姑娘,就是害得原主精尽人亡的王熙凤。
自己这下,终于要去面对这么个厉害女人了么?
却说贾瑞进入后院,寻了小厮问道:“荣府里琏二奶奶在哪里,我找有事。”
那小厮道:“方才那府里周瑞家的来寻她,说是有事回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