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官品级比你们都高,结果你们刚才是如何辱骂本官的?你们也都是老臣了,心头难道就没有一点尊卑观念吗?”
“难道,就容许你们肆意辱骂我这个上官,而不允许本官教训你们几句?”
“还愣着做什么,赶紧过来恭敬的行礼!”
“……”
“老夫……”
太师发须皆白,气得吹胡子,但纲常礼仪早已深入他们的脑海,苏贤这话虽然难听,但却也没有任何错误。
谁叫苏贤的正一品是实权的呢?
官大一级压死人,半级其实也可以。
是故,太师面红耳赤一阵,终究艰难的迈出第一步,万分困难的走近苏贤,面色铁青,准备躬身见礼。
“慢着!”
忽然,司空瞪着一双老眼,威风凛凛踏出一步,一手拉住太师,同时目光灼灼的盯着苏贤,沉声斥道:
“即便你有兵符,即便你可以调动三千龙武军,可你却带兵杀入了皇宫,杀了数十监门卫不说,还惊扰了圣驾!”
“单凭这一点,你就罪不可恕!”
太师听了这话,重重一拍额头,道:
“老夫竟然忘了,你的圣旨呢?陛下将兵符给你,难道就是让你强闯入宫、到处草菅人命的吗?”
“若你没有对应的圣旨,今日你同样也是造反!”
司徒笑道:
“老夫猜测,你根本就没有圣旨,甚至那块兔符也是偷来的!”
“是啊,你成天出入皇宫,难道以为我等都不知道?那块兔符,铁定是仗着陛下的恩宠,下黑手偷盗而得!”
“……”
众人听了这话,面色齐齐一变。
然后纷纷扭头看着苏贤。
对呀,苏贤调兵的圣旨呢?
原来,根据大梁军制,调动大军除了必备的兵符外,还需加盖了玉玺宝印的圣旨,圣旨指明调遣兵马的数量以及用途。
地方驻军,必须见到兵符与圣旨才能发兵。
若缺少其中一样,都是不行的,视同造反!
兵符与圣旨合在一起使用,相当于双保险,可以避免“信陵君窃符救赵”之困,方才众人心情剧烈起伏,竟忘了此事。
苏贤听了他们这些话,不怒反笑。
只见他腰杆挺直,摆出上官的姿态,以教训的口吻嗤笑道:“你们都是一大把年纪的人了,居然还如此幼稚!”
幼稚?
太师等老臣顿时大动肝火。
他们一生为官,宦海沉浮,吃过的盐比苏贤吃过的米都还多,可苏贤这黄口小儿居然说他们幼稚?
是可忍孰不可忍!
苏贤没给他们发作的机会,把手再次伸到杨芷兰身前,眼睛却盯着太师等老臣,继续嗤笑道:
“取出圣旨,给这群幼稚的老家伙们好好瞧瞧。”
杨芷兰没有回应,只默默的从衣服口袋里取出一物,稳稳放入苏贤之手,此物摸起来长长的,宛若一卷画轴。
众人的目光同时落在苏贤手上,然后同时一呆。
那……的确是一份圣旨!
通体明黄色的蚕丝绫锦布帛,隐约可见背面的龙形图案,卷起来宛若画轴,不是圣旨是什么?
在场众人都是朝中重臣,自然可以一眼分辨。
“大家都来好好的瞧瞧,那只兔符,还有这份圣旨,都是陛下前日交给我的,你们都来好好看看!”
苏贤当着所有人的面,将圣旨展开。
太子、太师、太傅等老臣,还有兰陵公主、南宫婉儿等再次围拢而上,用审视的目光仔细观察。
“这……真的是圣旨!”太师双目圆瞪,一脸的不解。
“看这笔迹,定然出自陛下之手,这是陛下亲笔手书的圣旨!”南宫婉儿肯定道。
“还有这玉玺宝印,竟也是真的……”太傅虽不愿承认,但他还是要脸的,不会睁真眼睛说瞎话。
“你们再看这圣旨上的内容:陛下准许太尉于危机时刻凭符调动三千龙武军,若一旦入宫,金吾卫、千牛卫等皆需听从太尉调遣!”兰陵公主眼中闪过一抹嫉妒。
“……”
很快,徽猷殿中陷入绝对的安静。
众人面面相觑,心思各异,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兰陵公主最后看了眼圣旨,暗中瘪嘴,然后又侧眸去看苏贤,眼中不可抑制的冒出丝丝嫉妒的光芒。
没错,就是嫉妒!
不加任何掩饰的嫉妒。
女皇赐给苏贤兵符,准许他关键时候调动三千龙武军,这事儿她勉强还能接受。
可这圣旨上的内容,她就有点接受不了,在危机时刻,苏贤一旦入宫,就连金吾卫、千牛卫都需听从苏贤的调遣?
这份特权着实令她眼热。
到底是谁才是女皇的亲生女儿啊!
好在,兰陵并非一般女子,转瞬之间,她眼中那抹嫉妒就消失得无隐无踪,并开始在心中暗忖,苏贤拿出圣旨后,对她将有什么好处……
南宫婉儿看罢这份圣旨,秀美的倾城玉靥上满是狐疑之色。
无他,女皇赐予苏贤兵符之事,她不知,这点其实还说得过去。
可这份圣旨,赋予了苏贤如此巨大的特权,她身为女皇的“贴身女秘书”,居然也不知道!
忽然,她心中一动,想起苏贤方才那句话:“那只兔符,还有这份圣旨,都是陛下前日交给我的……”
前日!
犹记得,数日前,苏贤提出筹建“市舶司”、开海通商以解决龙武军粮饷的问题之后,女皇就曾对她说过,她拿住了苏贤的“把柄”。
自那日起,直至昨日,女皇几乎天天都召见苏贤,让苏贤为她搓澡。
南宫婉儿现在想来,女皇此举,莫不是在抓紧苏贤的把柄?
接下来,时间来到前日,女皇感觉这样还不够,于是便偷偷赐下兵符,并亲笔手书了这份圣旨,一起交给苏贤。
不得不说,这的确是笼络人心的好手段!
这么大的特权,就连太子与兰陵公主都不曾享有。
苏贤反而享受到了。
然,回头一想,苏贤的确承受得起这样的特权,他是如此的优秀……南宫婉儿扭头,暗暗打量着苏贤那张俊美的面庞,眼神渐渐痴迷。
可是……南宫婉儿悠然回神,微微侧头,看着躺在板床上等死的女皇,心头不免蔚然一叹:
“陛下想方设法竭力笼络太尉,可却忘了自己还身患旧疾呢,以至耗损过甚,最后酿成如此苦果。”
“不过话说回来,陛下这也算是为了江山社稷而……操劳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