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索斯被突如其来的话语惊醒,抬头一看,正巧碰上李云棠审视的目光,只他还没来得及回话,就遭如遭雷击:
“你不想知道,鲁密(即奥斯曼)从埃及请来的援军,是否已经到了埃勾斯海(爱琴海)呢?”
塔索斯瞳孔霎时间瞪地老大,“蹭”地一声扑到了铁栅栏上,鲜见地大声吼道:“那该死的埃及人,登上克里特岛了?”
李云棠丝毫没被其影响,只是云淡风轻地朝身旁点了点;说话的语气中,没给半点讨价还价的余地:
“告诉我她说了什么,你就会知道你想要知道的!”
塔索斯微微侧头,用余光回望了一眼安德鲁,见其人脸上虽阴晴不定,但并无大碍,便知道眼前的人并没有真地滥杀“无辜”,因此他的心里倒也未生出多大的厌恶。
略做回忆之后,他一一解释道:
“您背对那个女孩的时候,她说的那句'Dlaczegomia?by?tomie?!',是在问您的手里为什么会有那只笔;
而第二句吼出来的'Oddajgo!',则是在叫您把笔还给她;
第三句问向安德鲁的'Dlaczego',也是喊了一句‘为什么’,想必是在问他那只笔为何会落到您的手里……”
李云棠听了之后正在思考,张宪秋见缝插针,问出了另一个关键问题:
“那她说的是哪国语言?”
“波兰。”
塔索斯的声音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望向铁栏外的眼神,竟隐隐地有些同病相怜之感,随即惨笑一声,自嘲道:
“她跟我都是亡国奴,唯一不同的是,我和我的祖先当了三百多年的亡国奴,她和她的父辈,当了三十年。”
三十年?
李云棠略微一想便反应过来,1795年俄普奥三国瓜分波兰立陶宛联邦,到现在已经二十九年了,虚算成三十年,也不算错。
“再问问她,跟安德鲁到底什么关系……”
“不用了,张局总;还是老办法,分头审讯!”
李云棠隐隐感觉自己接近了真相,为了兼顾效率与准确性,便分起了工:
“这边我上去审问那个女子,下面便劳烦您再会一会安德鲁,看看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倘若到时候二人供词再有圆不回来的地方,那咱就跟这布夷新账旧账一起算!”
张宪秋自然是应承了下来,而吩咐完了之后,李云棠慢慢踱到安德鲁所在的牢笼前,居高临下的对他说道:
“你敢将假的毒酒一饮而尽,是在赌我因惜才而要用你,所以不敢杀你吧,毕竟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
而营**女儿的假象,也是为了将虚假把柄塞到我手里吧?
一切的一切,都是为了从此处脱身。”
安德鲁被说地脸色极为难看,正想出口反驳,却被李云棠一句话镇地哑口无声:
别急着反驳我,如果你真的义无反顾,请在接下来的刑讯中,证明给我看!”
这时,前去找大夫的人也回来了,那大夫诊了诊脉便说没什么大碍,又想嘱咐几句,却想起来语言不通,便朝身边人说了几句,
而后他又请示是否可以将病人带离这暗无天日之处,李云棠刚好也不想在这里询问,顺势便应允了。
不久之后,一行人便寻了间僻静小屋,满满当当地挤了进去,整整七人——
金发女孩和看管她的两个健妇,塔索斯和监管他的两个警跸衙差,主审官李云棠及一个记录的佐差。
“你别紧张,就当这是个谈话,这样,你先做个自我介绍吧!”
李云棠打破了屋中的沉寂,塔索斯则如实将话译了过去,女孩怯生生地向上偷瞧了一眼,而后紧紧地将金笔捂在怀中,乖巧地点了点头,轻启唇齿,而塔索斯的同声传译也随之响起:
“我叫亚历珊德拉·波尼亚托夫斯卡,出生在华沙,我的父亲叫约泽夫·安东尼·波尼亚托夫斯基,据我的母亲所说,他是弗兰斯帝国(法兰西)的元帅……”
“你说什么!”
塔索斯这个翻译并不称职,没说两句就自顾自地叫了出声,并质问起亚历珊德拉:
“弗兰斯帝国(法兰西)的26位元帅中,只有一个波兰人,那边是波兰的波尼亚托夫斯基亲王,他的叔叔正波兰立陶宛联邦的最后一任国王,照你这么说,你岂不是——
波兰立陶宛联邦之王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