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也是原来镇子能阻止起来力量抵抗的原因。
两个小山寨罢了。
换成黑山寨,怎么抵抗?
不过现在下邳附近所有山寨都被他剿灭了,这些因为匪难而聚集到一起的人也不用担忧了。
甚至可以再次分开,回到各自来的地方。
但这应该不太可能,毕竟他们都在一起习惯了。
不过,高顺突然想起,自己还不知道这个镇子的名字,虽然没必要,但是他还是找了张财询问一二。
“名字?哪来的名字,又没起过,也没有人在意,都是一群避难的人。”张财想了想,又道:“不过我们都叫无名镇。”
无名镇……好简单的名字。
不过很快高顺便把这件事丢到一边了,现在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
怎么面对阵亡士卒的亲属!
这个他之前没有想到,毕竟这个也没有很多次,也就上次交给了张财,而张财去送完遗体回来的模样他也看见了。
其实,他也不使很怕这些,毕竟他是将军,那些人不可能上来就朝自己的脸抓。
他们敢这样做,其他士卒也会死死拦住的。
他害怕面对的是那种眼神,是母亲听到儿子阵亡消息的时候那落寞的眼神,是孩子听见自己父亲已经没了时的哭喊,是妻子听见自己丈夫死去时无言的哭泣。
他最害怕这些。
尽管从理性来说,他没有对不起那些人什么,当初他说要带人上山剿匪,也没有人是不支持他的。
甚至苛刻点,他对他们还有功,毕竟自己解决了匪患。
只是自己心底上那关过不去,总会有些愧疚。
或许这就是人的良知吧,高顺长叹了口气。
一边的张财也是面色凝重,他似乎是知道高顺心里在想什么,开口道:“将军,还是我来吧,我有经验。”
“不必了。”高顺出了一口气。
对于张财主动要做这件事,他已经有所预料了,毕竟从他的观察来看,张财不是逃避的人。
只是张财不是,他更不是。
他是将军,不能发生自己手下士卒阵亡了,自己连丧信都不敢去报的这种事。
而且这种事情,他迟早要做的,即便没有人想要有牺牲。
“我来吧。无妨,你是镇子里的人,去安顿一下部队。”高顺摇了摇头。
目光已经可以看到站在镇子外昂首期盼的亲属们了。
但离得越近,他的脸色就越沉重。
近了,越来越近了,他已经可以听到村民乱哄哄的议论声了。
“诶,你看见你家大郎了吗?”
“我找找…看见了看见了,还穿着盔甲,真俊。”
“我也看见我家小的了,真的是,脸乌黑的,不知道注意点,怎么找婆娘。”
二人的交谈中明显带着些喜悦,又有些骄傲。
这种声音不在少数,至少高顺听到的大部分都是这样。
但也有些其他的声音。
“娘,我咋没看见爹呢?”
“他应该在后面,你看,这前面有一些人,后面应该还有。”
回答的妇人已经是强忍着泪水了,甚至已经带着些哭腔。
她希望自己安慰孩子的话能够成真,即便自己心里清楚,这样的可能很小。
但是,万一呢,人总愿意往好的方面想。
高顺也没有直接下令解散,而是命张财赶快去腾一些空着的房屋,用来关押俘虏。
这些俘虏,穿的可不像他们那么暖和,平时还好,若是在外面过夜,加上他们瘦弱的身体,十个能冻死九个!
他虽然不讲什么俘虏优待,但是也不会草菅人命,这种没必要的死亡,能避免就避免。
一千多号俘虏,男女分开,也要上百间房屋。
好在镇子够大,之前光是高顺招走的壮丁就有几百人了,一个镇子有上千户,几千人,也是少见。
一排排陷阵营士卒一丝不苟的看押着俘虏进入房子,目不斜视。
哪怕他的亲人就在不远处呼唤他们,他装作没听见,没看见。
这倒不是高顺要求的,完全没必要。
这是他们自己内心的自豪与骄傲,想要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自己熟悉的人看。
看看,咱当初人嫌狗弃的,可是现在呢?
扛着刀,穿着甲,没事砍两个山贼土匪,可是风光极了。
这种情况,他自然是看在眼里,也能理解,不过他一直高兴不起来,神情严肃。
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看着,直到所有的俘虏都被押运进屋,并且安排一定人手看管,他才宣布了解散的命令。
一解散,除了有任务的士卒,大部分都跑向了自己的亲人。
高顺长出一口气,接下来,他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我先去安排一下吧。”一旁的张财轻声道。
高顺没有出声,点了点头。
不一会儿,他就被领到了一边,一个还算大的房子里。
进入房间,首先印入视线的,就是五个排的整整齐齐的担架,上面盖着不知从哪寻来的白布,但仍被染了一些血迹。
是的,五个人,五个阵亡的士卒!
他这边三个,张财那边两个。
除了这五个担架,便是十来个站在一边的村民。
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但相同的是,他们的眼睛里都透露着悲伤,有的人已经流出了两行热泪。
突然,高顺的心态就变了。
他本来就是把这个当成一个任务,一个将军应尽的职责。
可当他看见这些人,瞬间就不这样认为了。
这和上次远远不同,上次那些阵亡士卒的亲属只是远远的站在一边。
自己即便知道他们伤心,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一种情况,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听不到他们哭泣的声音。
可是现在,当自己站在他们对面,不过几米的距离。
可以清晰的看出来他们通红的眼眶,两行晶莹的泪水,听到他们嘴里喃喃的呼唤亲人的性命,一切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悲伤浓郁到几乎化为实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