攻打忠州远比不上打云安监那般随意。
石頵是经验丰富的老将,对于城防的布置,攻防的应对,都不是吴霖阳可以相比的。
罗幼度并没有如攻打云安监一般,过早地安排中原兵强攻,而是以蜀降卒展开试探性的攻势。
一连三天,皆是如此。
罗幼度高居马上,眺望着前方战场,眯眼眺望着城楼上的那个模糊的身影,说道:“明天,正式进攻。就是不知,这老家伙,还会不会出现在这东门。”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笑意……
蜀地已经没有多少能战之将了,石頵自己守着东城门应对罗幼度,让儿子石珩在西城门对付韩令坤。
为了掌控局势,石頵让石珩每日空闲时,将敌人的进攻情况,已经他们的士气,临敌方法一一下来,派人送来。
这忠州城极为狭长,东西间距有十数里,来去一个回合,要花费许多时间。
面对这种局势,石頵只能以这种方式了解全盘情况。
看着儿子写的战况表,石頵长吐了口气,与他想象的一样。
中原的主要进攻点便是在东门,罗幼度所在的中军。
韩令坤率领的水军起的是牵制作用,并非主要进攻点。
毕竟韩令坤手上连像样的攻城器械也没有,想打主力都不行。
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石頵便为战鼓声吵醒。
看着城楼下的兵士,石頵并没有半点慌乱,依旧是蜀降卒,还是试探性的进攻。
石頵连金汁都没有烧,这玩意在战场上就是一大杀器。
烧热的金汁淋浇到他人身上,细菌会造成伤口溃烂,让人一点一点的死去,威力奇大,得省着点用。
但空烧金汁会造成蒸发浪费……
严谨地指挥,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罗幼度没有找到可乘之机,前线指挥的大将刘遇亦是如此。
见时近正午,罗幼度道:“通知刘遇,让我们的人上了。”
得到命令的刘遇命前线的蜀降卒撤下,云梯、轒轀车、木幔车从阵后推到了阵前。
石頵双目凝重,命人烧起了热油金汁……
他知道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中原的百战劲旅与蜀降卒的表现可用一天一地来形容。
训练有素的中原劲旅特别做过攻城训练,对于云梯、轒轀车、木幔车的使用得心应手。
老卒最强的就是经验,该怂的时候,他们绝不出头。
躲在木幔车、云梯之后,以及轒轀车的下面,将自己藏得严严实实,任凭城楼上的箭矢何等密集,外边发生什么特殊情况,绝不探出脑袋多瞧一眼。
等到木幔车、云梯、轒轀车靠近城墙之后,他们会不畏生死的冲出来,嗷嗷叫的干自己应该干的事情。
该怂的时候怂,该拼命的时候拼命。
掌握这点才能真正地从战场上活下来。
石頵顿感压力,面上再无从容姿态,而是粗着嗓子咆哮着,指挥着兵士对敌。
蜀兵疏于训练,石頵的命令及时下达,但蜀兵却没有能力及时的回应命令。
对付蜀降卒还看不出来,可对上了中原兵,应对的不及时,就能造成战机的出现。
石頵疲于指挥,喊得声音都有些沙哑了。
“报!大将军,少将军求援,他们遇到了强攻,情况危急。”
石頵哪里顾得那么多,吼道:“让他拼死一战,那边只是牵制,告诉他,为父相信他的能力。”
他不再理会传令兵士,继续奔波于城头。
直到一个时辰之后,他听到忠州城门失陷的消息……
石頵若晴天霹雳,看着面前眼熟的传令兵,沙哑的问道:“珩儿呢!”
“少将军战死!”
石頵脑中闪过一个念头,也许西门才是中原的主攻点,自己失算了。
罗幼度看着城楼莫名崩溃的蜀兵,笑道:“看来韩殿帅已经拿下西门了!”他顿了顿道:“传令下去,全力进攻!”心底念叨了一句:“成都,朕来了!”
如石頵最终醒悟的一样,此次攻城,韩令坤才是主力。
因为罗幼度手上的兵马以水军占据多数。
韩令坤带往渝州的兵,大多是乘坐舟船的步卒,为了对付可能有异心的巴民。
他从来不将胜利的希望寄托于别人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