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娥皇并没有生气,反而更加心疼自己的爹爹,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政治场上游走。
为的是什么?
还不是这个家?还不是她们姐妹的未来?
周娥皇没有戳破这个谎言,而是全力地配合自己的父亲。
乱世儿女,哪有自主的权利?
不管未来夫婿是谁,只要是父亲选择的,那必然是最好的。
周宗看着懂事的闺女,含泪笑道:“其实爹爹这位故交之子,真的不差。当今天下,怕也找不出几个如他这般的后生。能嫁他为妻,一点也不委屈你。只是这妾侍,为父实在心疼。何况对方娘家,又如此强势。”
周娥皇笑道:“爹爹可一点也不差。爹爹,跟我说说他吧,小时候的事情都忘得差不多了。只是印象中确实有一位小哥哥,一起玩耍。”
周宗确实也特地了解过罗幼度,将他这三年崛起的事情细说。
周娥皇听得极为认真。
扬子津。
扬子津位于扬州以南二十里处,原本是一个不知名的小镇。
后来杨广利用吴王夫差开的邗沟故道,开运河自山阳达扬子,并在扬子建临江宫,从此扬子津日渐繁华,成为了一条连接长江南北的重要港口。
罗幼度高居马上,看着这人来人往的渡口,等得有些心急,也有些期待。
来到这时代已经三年了,从最开始的如履薄冰,到现在名动天下。
这一路几乎都在算计中度过的。
哪怕是与人交往都是算计。
在这乱世中就他这出身,不一步步算计,又怎么能有今日?
但随着地位越来越高,每日回家孤枕难眠的时候,也想要一个家,一个能够帮助自己,或者安慰自己的女人。
至于爱不爱的,那是小年轻考虑的东西。
爱情并非不存在,但极其奢侈。
罗幼度从不觉得自己配得上拥有这玩意,尤其是来到这古代以后,更是如此觉得的。
不管什么原因,或利益或单纯的欲望,男女走在一起,然后成为家人,相识相知,相互包容,相互理解,最后繁衍后代,这已经是他所能想的最奢侈的生活了。
罗幼度从来都是闲不住的人,不管是现代还是古代,他都想干点事情出来:儿女情长是生活的调试剂,必须有,但不是全部。
“来了,大哥!周家的大船!”
罗幼度回过神来,远远眺望,一艘巨大的船舫徐徐而来。
船舫上飘扬着一个巨大的“周”字旗号。
罗幼度招呼着人,驾驶着一辆三马拉驰的豪华马车,向码头赶去。
来到了码头,下马等候。
周宗看着眼前熟悉的一切,甚是怀念。
他的司徒是虚职,这一生最大的实权官职就是东都留守。
南唐的东都便是扬州。
他在扬州干了近乎十年。
对于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熟悉。
此时他已经看到了码头上的罗幼度。
船舫缓缓靠岸。
周宗、周娥皇、周小妹当先下了船。
“小婿,见过岳父大人!”
罗幼度不管怎么样,岳父先叫上再说。
这给远来的岳父行礼,属于正式场合,自然要守规矩。
罗幼度行的是大礼,而且并未直接直起身子,行鞠躬状。
周宗小等了会儿,方才上前搀扶而起,心底也略松了口气。
这一拜至少能证明,自己这故友之子是个懂规矩的人。
周宗正要说话,周小妹在后边探出头来,说道:“你就是我未来姊夫?”
罗幼度眼前一亮,心底嘀咕了一句:“好可爱的小萝莉。”
她就是小周后了吧,果然是个美人胚子。
“不得无礼!”
周宗有些头疼,他上了年纪,老来得女,并没有精力同时兼顾周娥皇、周小妹两人的教育。
他对于周娥皇是异常严苛,是以王后甚至皇后的仪态培养的。
周小妹便有些放任自由,导致了年纪小小就有些无法无天,谁也不怕,什么都敢说。
周小妹听到呵斥,撅着小嘴,躲到后边去了。
周宗道:“让贤婿见笑了。”
一声贤婿并非认可了罗幼度,而是面对这无力挽回的局面,只希望面前这个男人,能够对自己女儿好一些。
罗幼度笑说:“小妹年少,天真烂漫正是本性,岳父大人不必过于劳心。”
说着对周小妹展颜一笑。
周小妹立刻回敬一个鬼脸。
罗幼度发自内心地翘了起嘴角,眼神不知觉地与周娥皇的双眸触碰在一起。
向来不相信爱情的罗幼度居然有种一见钟情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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