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周围鸦雀无声。
有人忐忑,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这样的事情,这位国舅爷,莫不是让我们先上去拿银子,然后再翻脸,把我们剁吧剁吧?
想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就不敢上去。
但是,总有大胆的,有个乡绅,家里头是开粮店的,也不知道被搬走了多少石粮食走,这要是不给钱,那可就是倾家荡产了,忍不住就麻着胆子上去,“大都督,小人,小人这儿有条子……”他说着,抖抖索索地就摸出一沓白条来。
乖官笑着走过去,伸手拿在手上一瞧,顺口叫道:“宝儿,给爷算算多少钱……”说了一半,这才想起来,宝儿没带在身边,忍不住一笑,旁边菅谷梨沙忍不住就道:“殿下,梨沙也学了些算盘之道,不如让梨沙来算算。”
她得到国舅爷眼神允许,走过来从乖官手上拿过条子,仔细一算,合该多少多少就报了出来,那个粮商心里头账目是最清楚的,忍不住就夸赞,“这位小姐好生厉害的心算,却是一丝一毫也不差池。”
既然这粮商都如此说了,乖官当即就道:“给他银子。”
这边就有人从箱子里头拿银子,一锭一锭的全是足色官铸银子,那粮商还不相信,菅谷梨沙却道:“要不要看看成色?”
那人赶紧摇手,“不消不消,大都督说话,哪儿有假的。”
这时候,香山县带来的这些士绅乡绅们就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这大都督似乎真给银子?
“要不要我派人给你送到府上?”乖官和颜悦色对那粮商就道。
这一堆银子,想他也搬不走,那人赶紧摇手,“不敢不敢。”眼珠子一转,请了两位不远处观望的豪镜奥上佛郎机人来,说是每人给付八钱银子,让他们给搬着跟自己走。
豪镜奥上佛郎机人在香山县眼皮子低下这么多年了,说实话,有闹事的,但最后无一不被大明地方政府给治得乖乖的,而且佛郎机人有个好处,认银子,你给银子,指定了把事情给你办妥当了,所以这乡绅还是挺相信佛郎机人的,甚至国舅大都督,虽然给了银子,在他心中,未必比豪镜奥的佛郎机人来得可靠。
瞧他那副做派,乖官真是啼笑皆非,政府没有公信力,你能怎么着?
被粮食请的两个佛郎机人赶了个车来,又跟那粮商讨价还价,说成了一两银子一个人,两人喜逐颜开,就开始往大车上搬银子。
这时候一个精锐的西班牙剑盾老兵一个月拿的钱折合大明三两银子还不到,这两人搬一次银子,一个人一两银子,已经算得是一笔横财了,至于眼红抢劫,给他们三颗胆子也不敢,这里可是香山县的地盘,前车之鉴历历,大明官员可不是好惹的。
把银子搬运好了,那人点头哈腰一叠声多谢大都督多谢大都督,旁边那些观望的乡绅士绅也沸腾了,正要上去,突然乖官就喊了一声,“等一下。”后面早合少女们一下就围了上来。
那粮商背后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这时候才深恨自己,泥马啊!这天底下,哪儿有当官的不吃人的?自己怎么这么傻呢!
他噗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大都督饶命,大都督饶命,小人不敢要了,再不敢要了,这些都是小人自觉自愿捐献出来襄助的……”
乖官一笑,却不搭理他,转脸对菅谷梨沙道:“去,搬百分之二十的银子下来。”
早合少女们上去拿了银子,乖官这才笑眯眯对表情呆滞的那人道:“这是商税,以后,就得按照这个规矩来。”说罢,他又叫菅谷梨沙给了百分之十给香山知县曾昂,说是百分之十的地方税收。
这一连串的举止,香山县和那些士绅全呆了,自打他们呱呱堕地以来,天底下就没这样儿的事情。
“诸位的条子呢?一个个来,本督公平买卖。”乖官笑了起来,这些人正好让自己来树立一个榜样例子,当下他就冲瑞恩斯坦波拿巴笑笑,“老瑞啊!你也算是歪打正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