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乖官在心中整治了下语言,就把话转回正题了。
“国蕃此次前来,是想请布延兄长携带北元皇帝金印,随我进京一行。”
布延一愣,随即眉毛竖得老高,“你是说,让我投降明廷?这绝不可能,大元朝绝不能从我手上断绝。”
“怎么能叫投降呢!”乖官笑了起来,“太师阿鲁台当年不就被朝廷封了和宁王?也是顺天应命之举,兄长乃是豪杰,岂不闻,识时务者为俊杰……”
“够了。”布延勃然大怒,“我是孛儿只斤氏的嫡系子孙,伟大的成吉思汗铁木真的后人……”
乖官心中冷笑,铁木真以前还做过奴隶呢,我说我是铁木真主子的后人,难道就可以统领蒙古了?真是认不清形势。
他待布延发过怒火,这才皮笑肉不笑道:“兄长,国蕃可是一番好意啊!我朝宁远伯李成梁率众两万五千,人马俱披甲,这支精锐铁骑就在不到一天的距离之外,再过两天,蓟、辽、宣、大,四镇二十万大军也会随之而来,后来还有京师三大营十数万……”
布延脸色铁青,双目喷火,“你……你在威胁我?”乖官身边脑木汗蛋琴低头满脸的郁闷,根本没他用武之地啊!都会说汉话,这时候听到布延说威胁二字,顿时跳了起来,“伟大的孛儿只斤氏的后人台吉,国舅大都督绝不是虚言,在辽东,还有朝鲜国、扶桑国等国数万大军,奴儿干都司诸卫几十万大军,国舅大都督开出了四十万两白银一颗首级的价钱……伟大的铁木真汗虽然说[男子最大之乐事,在于压服乱众,战胜敌人,夺取其所有的一切,骑其骏马,纳其美貌之妻妾],可是,铁木真汗也说[在我的力量还不足的时候,我就得忍让,违心的忍让]……”
脑木汗说的是蒙古话,乖官自然不懂,可对于布延来说,却宛如雷电,他志大才疏,整日想着,做草原的共主,可是,他老爹土蛮都做不到的事情,他凭什么能做到呢!不过他也有个优点,笃信铁木真汗的话,脑木汗蛋琴的话,可说是正戳中他的要害。
看他脸色古怪,乖官不解其意,但也明白,肯定是脑木汗蛋琴这厮说的话奏效了,赶紧冲脑木汗使了一个眼色,脑木汗会意,当家嘀嘀咕咕又是一通深刻的劝说,甭说布延,土蛮原本就准备服软了,只差梯子下,如今更是连连点头,乖官瞧了,忍不住就看了刘菊人一眼,心说你还真是拉来了一个有用的人啊!刘菊人其实也没想到这脑木汗居然有这等天赋,不过,管他呢!人是自己提拔的就好。
“铁木真汗说,你的心胸有多宽广,你的战马就能驰骋多远。”脑木汗越说越顺溜,祭起这忽悠大法,当真是眉飞色舞,“铁木真汗还说,战胜了敌人,我们共同分配获得的财物。国舅大都督怀着诚心而来,又和圣湖公主两情相悦,铁木真汗还说,婚姻而论财,殆若商贾矣!既然如此,那便是一家人,咱们刀口向外,那些不听话的爱马克(部落的意思,明太祖的圣谕就多次用过这个词,元朝对大明还是很有影响的,明人的确继承了很多蛮夷的东西,这也是所谓民族大融合所必然出现的现象),咱们就可以抢他们的骏马、财货、女人……至于别的,国舅大都督富有四海,盐、茶、铁等诸器物,国舅大都督都可以从海上运来……”
他舌绽莲花,说到此处,就用大明官话对乖官道:“大都督,是否对图门汗全部开放茶马互易市?”乖官笑着点头,“老泰山要什么,我给什么,绝无虚言,我若违誓,便叫我做太监。”
“大汗,囊囊,台吉,不需要小可多说了罢!国舅大都督真的是饱含诚意而来的啊!”脑木汗做了总结性发言。
这时候贝加尔公主就娇嗔着抡起粉拳敲打了乖官一阵,算是对他乱说话的惩罚,谁也不会希望自己的男人变成太监的。
大帐内,土蛮和宝宝哈屯互相看了一眼,土蛮终究说了比较实质的东西,“那么,大都督想得到什么?”
对于土蛮汗这个老狐狸来说,利益,只有利益才是靠得住的,若没利益,什么好听的话都是假的,这位国舅爷开出天大的好处,难道是长生天派来拯救蒙古人的么?怎么可能,他肯定是想得到什么才会开出这么大的价钱。
乖官一笑,缓缓竖起三根手指,“一,日后我跟马琳的儿子,必须是一支爱马克之主。”土蛮和宝宝哈屯点头,布延也连连点头,这个不需说的,贝加尔达拉伊是他们的最爱。
“二,日后,泰山要和我遥相呼应。”这个是拉帮结派了,土蛮心知肚明,也点了点头,一旦受了明廷册封,他在朝中也需要奥援的。
“三……”乖官说到此处,脸上表情就表现的很郑重,“我的姐姐德妃,她的儿子,日后必须是太子……”
金帐内,三人恍然大悟,土蛮心说,这才对嘛!
对于这些没事就研究古代帝王学的人,这个才是真正的,也是唯一的条件,实际上乖官也正是故意要他们往那个上头去想。
至于什么招安不招安的面子问题,蒙古人要面子么?像是漠南三娘子,作为俺答汗的外孙女,嫁给俺答,嫁给俺答的儿子,嫁给俺答的孙子,毫无压力啊!
土蛮挺了挺胸,当下就道:“好,我答应了。”
贝加尔公主大喜,拉着乖官就跪了下来,乖官这时候么,自然要给面子的,一对小儿女跪倒在地,圣湖公主脆声道:“多谢父汗,母妃,布延哥哥。”乖官就做了应声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