乖官和屠冉轩一个十四岁,一个八十三岁,即便把乖官前生后世加起来,那也不低屠老爷子一半,真是相差不可以道里计,不过,两人明里暗里的试探,却是暂时斗了一个旗鼓相当。
“老爷,若要斗赢这八家,也不是难事,无非诱之以利……”乖官脑子里头顿时冒出闻人奶奶的话来,当下哈哈一笑,松了紧紧攥着刘氏的手,就唱了个肥诺,“姐姐在上,小生在下,失礼了。”
刘微微本就正在又羞又怒的时候,这时候吃他一个肥诺,结果后面还加一个姐姐在上小生在下,真真是混账话儿,忍不住狠狠啐了一口,转身踩着碎步子就要走,结果乖官一伸手,又拽住了她,俗话说可一不可再,她正要翻脸,乖官转头对外头大喊了句,“梨沙,拿一匣子走盘珠过来。”
捂着头上金丝发髻的菅谷梨沙快步走了进来,乖官瞧她还捂着个脑袋,忍不住白了她一眼,她赶紧吐了吐香舌,把手给拿了下来,又从怀中摸出一个玉匣子来递给了自家殿下。旁边不远处那张胖子瞧走进来这小美人儿含苞待放,脸蛋儿娇嫩,吹弹可破,忍不住心中一动,刚要摆出他大老爷的派头,来一句这姑娘不错,老爷我十两银子买了,旁边一人是他族兄,深知他的毛病,狠狠就踩了他一脚。
张胖子啊一声低叫,乖官闻声,拿余光扫了扫,哼了一声,这才转了笑脸,把玉匣子打开递到刘微微眼前,“送与姐姐做个赔礼。”
匣子里头装着几十颗指肚儿大小的走盘珠,颗颗泛着奇幻的光彩,最难得的是,这几十颗珠子几乎一般儿大小,单独一颗,或许只能称之为罕见,这么多颗放在一起,用一句俗话,那就是价值连城了。
后世说,女人对钻石的抵抗力为负数,这时候还不流行钻石,大明朝夸人,都是夸说琳琅如珠玉,所以大明的女人对珍珠的抵抗力也是负数。
大明合浦、雷州等地产的珠子,极少见走盘珠,这就导致走盘珠价格腾贵,像是李如柏送乖官的东珠,也以走盘珠而闻名,出在女直人的地盘上,李家靠东珠可说是发了大财的,不过东珠较之扶桑走盘珠,又差了一筹。
按说,这扶桑钱多人傻,这等宝贝怎么就没人弄到大明来呢?
这里头就有个计较,天下没有真的傻子,这走盘珠在扶桑也是宝贝,等闲人见不着,用后世乖官玩游戏的术语说的话,你跟人家亲密度没有三星,你没在人家铺子里头消费个几万贯,人家根本不把真宝贝拿出来。
这就像是扶桑名剑大般若长光,价值么,六百贯钱,和大般若经六百卷相同,按说,六百贯钱,那些大明商人买不起么?不是,等闲人见不着,瞧拥有过这把剑的人,足利义辉,幕府将军,扶桑表面上的主人,三好长庆,被认为有可能统一扶桑的人,织田信长,差一点统一扶桑的人,德川家康,统一扶桑的人。
所以说,好东西你并不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故此乖官这才拿出这匣产自扶桑琵琶湖的极品走盘珠出来,用后世赵本山老师的话来说,那就是要表达一个意思,咱不差钱儿,有的是。
这珠子一拿出来,刘微微的眼珠子就离不开了,钩子一般紧紧盯着匣子里头的珠子,脸上一脸不可置信,乖官一笑,左右看了看,当即往屠冉轩跟前走去。
屠府正厅那是当时主流的摆设,屠冉轩后头那是一张条案,上头摆着香炉、花瓶、玉如意等物,还有几个盘子装着鲜花水果,冬天没甚果子,故此这条案上头摆着一盘香圆,色做金黄,圆溜溜的煞是喜人,乖官伸手去把盘子一翻,几个香圆顿时滚落了下来,他拿着盘子就走回正厅中间,然后把匣子里头的走盘珠往里头一倒。
叮叮叮一阵儿脆响,圆润的珠子顿时在盘中跳跃起来,把四周的人眼睛都看直了,这些都是八家的族长堂主们,可这么多的走盘珠,却也是第一次瞧见,这时候一个个凑上来,后头的干脆踮起脚尖伸直了脖子,屏息凝神,死死盯着盘子里头的走盘珠。
几十颗走盘珠叮叮当当一阵儿响,那张胖子这时候忍不住,张嘴说了一句,“哎呀!这就是大珠小珠落玉盘的声音……”众人齐齐一喝,“闭嘴。”顿时就让胖子把下面的话给咽了回去,然后就侧耳倾听。
所谓走盘珠,指的是正圆形的珠子,而如何分辨正圆形呢!眼睛看只是其一,能在盘中自由滚动,发出细微的碾盘子的声音,那就是极品,这些珠子在盘中一阵跳跃后开始四处滚动,发出滋滋滋的碾盘子的声音,众人听了一阵子,一个个倒抽了一口凉气,那刘氏更是脸上放光,眼睛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