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首的楚云诺就笑着道:“这话是怎么说的,我们一见如故,今日一会,也是一段佳话,明日,我等定来相送。”
众人纷纷点头称是,连称呼都变了,直接称乖官为贤弟,明显就透着一股子亲近味道了。
把这些秀才送走,乖官这才觉得这一上午下来,似乎比写了一天的字还累人,转身回到房里面。倒是这悦来客栈的店主,没想到这些秀才走的如此之快,便恨自己没早些拿纸笔过去让这些秀才留下墨宝来,不过这店主也是积年商贾,眼珠子一转,就叫上伙计拿了笔墨直奔乖官房间,求墨宝去了。
乖官回到房里面,大头正在数银子,看自家少爷进来,高兴的不行,小脸蛋上全是笑,“少爷,这些相公们每人奉了五两银子,一起足足将近一百两呢!”
“小财迷。”乖官笑骂了一句,让他把银子收着,心想怪不得个个要考功名,这往来拜访一下,还是普通的交往,出手就是五两银子,也就是说,我今儿聊了一上午,等于赚了大兴县县令两个月的俸禄。
这时候单赤霞从里面房间出来,笑着对乖官说道:“少爷,记得月前我出门的时候你还梳着总角,不曾想,短短个把月,少爷你却已经跟一大帮相公们往来酬唱答谢了。”
乖官挠了挠头,道:“单叔,我正担心这个呢!”说着就把中间闻人氏跑过来一节说了,又把那些秀才取笑的话略略说了些,单赤霞凝眉,对这些文人的心态也不甚了解,就劝他,咱们终究要出海南下,不管那闻人氏再如何,一个南一个北,也不怕她什么手段。
乖官想了想,觉得闻人氏这招也不过臭了我的名声而已,再则说了,说不准大多数读书人还就像那些秀才们说的那样,认为是风雅事也极为可能。明朝的文人思想极变态,裹着臭脚布的小脚能又嗅又舔,把全是鸡眼的扭曲脚巴丫当珍宝一般,搞一搞武官家的五品诰命,说不准他们还真认为没什么大不了的,只是,日后如果当官的话,怕有些妨碍,毕竟遭人话柄,很容易成为被政敌攻击的话柄。
不过,那起码得十几年以后的事情,乖官觉得自己暂时不需要想那么远,当不当官还两说,混个大名士也是不错的。
所以,他也就放开了,这时候悦来客栈的掌柜的巴巴地跑来,舔着脸儿说请小相公留个墨宝。
天津不是什么文风鼎盛的地方,乖官这种十二岁进学的例子,在天津开埠一百多年以来从未有过,能留下他的墨宝,掌柜的觉得即便不收乖官的吃饭住宿银子也是值得的。
乖官想了想,也欣然答应,名声就好像文人的盔甲,名气越大,对文人来说就越好。
拿过掌柜的堆着笑脸递过来的上好羊毫,他把墨汁舔得饱饱的,写了一句对联,悦来客栈客来悦。
写完以后,他把笔递还给掌柜的,说,你把这半幅回文联挂出去,并言明,若有对出者奉送纹银五十两。
掌柜的翻来覆去的看,有些犹豫,“小相公,小老儿多一句嘴,这……半幅对联,若没几天就让人对出来怎么办?”
乖官一笑,“掌柜的,放心好了,起码天津没人能对出来的,即便以后有人对出来了,你奉上五十两纹银,那也是把你悦来客栈的大名传扬出去了嘛!”
旁边的大头就有些不高兴,“我家少爷十二岁进学,县尊老爷亲自赐字,谁不晓得我家少爷斑斑大才,你这老头儿,倒是挑剔。”那掌柜的赶紧堆起笑来,说小老儿怎敢怀疑小相公的才学,就看那么多秀才来拜访小相公,也能看出小相公的本事来。
说着,掌柜的就言明了,小相公这两天住宿的房钱加上今儿席面点心的花销就算是本店奉送了。
乖官耸了耸肩,心说这还不是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掌柜的得了乖官的对联,欢天喜地去了,大头还犹自在背后骂那老头不识货,不过这点酒水点心就把自家少爷打发了。
看大头在那儿嘀咕,乖官就拉了他出门,到了天津哪儿有不出去看看五百年前天津城的道理,单赤霞看两人要出门,心里面极高兴少爷眼看着就往大名士的路途上越走越远,因此仔细叮咛单思南,一定要注意少爷的安全。
天津乃是卫所所在,这时候虽繁华,却无甚景致,大头转了两圈就觉得没什么味道了,乖官倒是瞧的津津有味,在大兴的时候没怎么出门,这时候看五百年前大明朝,颇为恍然,有南柯一梦的感觉。
乖官自己买了不少零嘴让大头拿着,又给大头挑了一个极为精致漂亮的刀鞘,大头欢喜的不行,顿时就把别在腰间的胁差换了进去,左看右看,十分满意。
主仆二人逛了一下午,直到天色擦黑,这才回到客栈,进门的时候那掌柜的拿着乖官的墨宝,正和一个刻工讨价还价,那刻工坚持认为这半幅对联是出自名家之手,要雕刻出神韵来得花好几天时间,还要二两银子的手工,掌柜的只肯出一两。大堂里头正是用晚饭的点,上了八成座,伙计们往来穿梭,不停高声报出菜名……
乖官瞧着这大明朝市井人情风味,未免有些痴了。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郑家四口离开悦来客栈,叫了一辆马车载着郑家老爹和单老管家加上大头单思南,乖官乘着那牝马,往天津三卫码头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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