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模样,单赤霞就知道他想起了当初杀人的场景,不过,能克制住站在原地,证明他迟早会迈过心里面那道坎儿的。
他当初教乖官一招剑法,也没想着就要把自家少爷变成江湖中的高手,只不过抱着文人练剑可自保防身的念头,只是他身手太高,才教出来乖官这种变态身手。
“若不是你从小练剑,想用一把胁差就砍掉别人的脑袋……”他摇了摇头,不管乖官的脸色有愈发变白的倾向,自顾自说道:“人的骨头可硬得紧,戚少保亲自督造的刀,上了战场,砍杀十几个人以后,也要卷刃的,何况你第一刀切的是头盖骨,身体最硬的骨头。”
呃!单叔这句话肯定是故意说的。
乖官捂着嘴巴,硬生生把泛上来的酸水又咽下肚子去,然后苦笑着说:“单叔,你能不能不要刺激我了。”
单赤霞倒没准备硬逼着他一蹴而就从一个整天读书的小官变成杀人不眨眼的老兵,只是希望他别被一些书本上的弯弯绕绕给绑住手脚,没人天生喜欢杀人,但有时候,你却不得不去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情,就算佛祖也说过杀一人可救千万人吾杀之这样的话。
所以,单赤霞笑了笑,也就不提这话,伸手问他要过村正,用左手把村正按在腰间,然后对他说:“你用的这一招是我当年看了阴流秘籍,用其中的一式水月刀改的。”说着,拔刀左右一挥,之间刀光一闪,切下两片如手指粗的拴马桩,却是比乖官刚才更难,云淡风轻不说,小腿粗细的拴马桩切下薄薄的两片,显然比乖官那个两截要难得多。
纳刀入鞘,他转头对乖官说:“可看清楚了?”
旁边乖官点头,“看清楚了,这个是正常的拔刀手法,单叔你教我的是反手拔刀,反手拔刀应该更快更隐蔽更加出其不意罢!”
听他如此说,单赤霞满意地点头,“那秘籍上说,这水月刀也不是什么最高深的密奥义。”他说到这里,撇了撇嘴巴,“倭寇所谓的密奥义,也就是咱们说的绝招,那个撰写阴流秘籍叫爱洲移香斋的在秘籍里面说这一招是他从中条流里面参悟出来的,上面语焉不详,这中条流似乎是日本国最古老的流派,据说这一招上面还有一招极意,但撰写秘籍的那家伙也不会,不过……”
顿了顿,他颇为自傲道:“我能改他的水月刀,自然也能把那一招所谓的极意给改出来。”
说到这儿,他跟刚才乖官一样反手按剑,吸了一口气,突然拔剑,使出方才乖官那一招两式圆月斩后,挥刀的右手已经到了左腰,左手在村正剑柄上一按,右手反手顺势就变成了正手握剑,顺势往前一剑穿心。
剑光连闪,拴马桩被切出两块比刀刃略微厚的木块,然后无声无息被村正从中间穿刺过去。
这一招三式一气呵成,乖官目瞪口呆,顿时就联想到了一个武侠小说里面极为有名的剑法……夺命连环三仙剑?
单赤霞一抖手,村正把穿在刀刃上的两片木块碎成四块,然后纳刀入鞘,“这一招应该叫金翅鸟王剑,不过肯定和真正的中条流极意金翅鸟王剑有区别,我甚至能估计出区别在哪儿。”
信息的不流畅导致了绝招时代,等到了信息时代,绝招自然而然就死亡了。
这招以反手出刀,匪夷所思,反手刀法在大明朝虽然有,但反手刀佩戴刀剑基本是佩戴在惯用手的同侧,也就是说,习惯用右手的,刀剑就佩戴在右边,但这招金翅鸟王,却是右手抽佩戴在左边的刀剑,出乎人之意料,反手抽刀从左往右上劈砍,再顺势从右上往左回劈,最关键的地方就是接下来左手接右手刀,变单手为双持,顺势往前一剑穿心,也就是日本剑道的突刺,欧洲剑道的直刺。
单赤霞估计日本中条流的金翅鸟王剑更加悍勇,毕竟他剿倭寇那么多年,对倭寇那套很熟悉,一蹦一丈远,迎风一刀斩,后来的少林和尚破倭寇也就是针对这两句,看见倭寇冲过来,甭管他使出什么招式,先拿十几二十几斤的铁棍子往跟前一横,这时候大多数倭寇都是往前一蹦,倭刀一刀砍在铁棍子上,基本上倭刀这样被磕几下就会断裂,没了家伙的倭寇就跟没了牙齿的老虎差不多。
所以单赤霞估计中条流金翅鸟王剑是一边左右挥砍一边往前面窜,肯定一条直线上杀伤更高一些,但未免失之美观,不符合自家少爷的身份,而自己改过的金翅鸟王剑寓守于攻,威力虽然降低了但下盘更稳,甚至能破中条流的金翅鸟王剑,可以说几乎没有弱点,而且也不会让自家少爷失了身份,不然的话自家少爷一个秀才,窜来窜去的成何体统,岂不叫人笑话。
他把这其中的奥妙给乖官说了,伸手在乖官眼前比划了几下手势,这一招最关键的就是反手左右两刀后如何把反手变成正手然后一剑刺出去,如果没人讲解,你自己研究十年八年也未必琢磨得出来,所以单赤霞根本不怕别人偷学就敢于在官道上把这一招教给乖官。
乖官学了两遍,转头看看远处那从县城出来就跟着的马车,突然醒悟,感情单叔用的也是虚张声势的路数,大大方方告诉后面跟踪的家伙,我们这儿都是带器械的,还是高手。这就跟他借着德艺坊的口把自家单叔是戚少保帐下高手身份说出去吓唬人一个道理,好比猫儿吃鱼的时候看见别的动物亮出爪子。
看他脸上带着笑,单赤霞知道他已经明白自己为什么在官道上传授绝招了,就笑了笑,“明白了?”
乖官点了点头,“明白了,该出手时就出手。”单赤霞大笑,拍了拍他肩膀,“这句话说的好,该出手时就出手。”
PS:晕,感情不是作者后台卡,是俺机器中毒了,杀了一天,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