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黑暗(1 / 2)

自从官员被放出去,昭狱里现在关的基本都是士子了。

和徐尚书共享牢房的萧平现在自然变成了单人间,可惜遍体鳞伤的他没时间去庆幸徐尚书终于不用在他耳边聒噪不堪了。

能看到的世界已经完全是黑暗一片,不知道是昭狱的光线太过昏暗,还是他已经完全失明,远处过道的烛火倒是能让他看到一团朦胧的光,他这才稍稍放心,总算还没瞎。

旁边的牢房不断传来痛苦的低低惨吟声,萧平知道那是胥元白,在他还没有被提出去之前,曾经大喊大叫许久,并且主动和萧平聊了一会儿。

可惜被提出去一次后就再没了下文,只能听见惨呼和哭泣。

萧平叹了口气,从石床上勉强爬起,想要喝口水,可手刚触摸到石桌,就猛的收了回来,钻心的疼。

他的指甲被活生生拔掉了。

这两天算是开了眼界,一开始厂卫提审只是想让他再供些人出来,最好扯上些同乡和官员,然而萧平进了长安先在国子监读书,后面就进了尚书府,哪儿有和那些人接触过?自然是供不出什么来。

他本来以为果断的在供词上画押,起码可以少受些皮肉之苦,没想到还是低估了厂卫们牵连的决心。

先是抽了顿鞭子,见审不出来,就丢回牢房,接着再提出去,开始审起个人的信息,这次萧平倒是全部都交代了,还是没躲过一顿水刑。

最后的最后,昨晚厂卫们把他提了出去,居然要他给在长安的亲眷写信,要他们拿钱来赎人。

想到这个,萧平就不禁摇头,东厂变成了什么东西,绑匪吗?绑了人就要钱,要不到就撕票。

在长安,萧平父亲并没有和什么官员有交情,这么些年关系网几乎全在益州,唯一的老友徐翰墨自身都难保,肯定是救不了他,所以萧平还真的就没了办法。

拿不出钱,自然就是一顿刑罚,东厂也不可能等着他写信去益州然后再等回复,大概是萧平的表情太过于平静,没有惨叫没有惊惶,一双无神的眸子看着有些渗人,所以厂卫们恼羞成怒的拔了他的指甲。

第一反应自然是疼,俗话说十指连心,硬生生将十指指甲拔出来,再怎么镇定的萧平也忍不住疼晕过去两次,还好厂卫们暂时没想要他的命,这才草草上了点药扔回了牢房。

经历了这些事情,醒过来的萧平第一时间就想清楚了,这次东厂是玩真的,自己老爹是刺史也没用,再不想办法自救,估计东厂真能把自己的命留在长安。

圣人有言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萧平自认为做的还算不错,可这次真的是无妄之灾,一切都太快了,从起了舞弊的风波,到被抓进昭狱,中间也就短短几天,萧平实在是没想到会倒霉到这种地步。

一夜没睡的萧平已经很憔悴了,他抿了抿嘴唇,还是倔强的伸出了手,想去摸到石桌上的水壶。

坚硬的触感,是石桌的边缘,沿着平面缓缓向上,失手打掉了杯子,萧平终于摸到了长长的壶嘴。

再没有什么风度,他强忍着疼痛拿起水壶,喝了几口水,缓解了口渴,却没有注意到已经有人进了牢房。

站在牢房内的岑公公好奇的打量着双眼无神的萧平:“瞎了?”

抓着水壶的手猛然一紧,片刻后才稍稍松开,将水壶放到一边伸手可以触及的位置,萧平勉强带上些笑意:“又要提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