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好。”
长孙无忌轻佻地笑了笑:“不过,贵主似乎忘了,陕东道大行台早已废置,臣如今已受任为洛阳令了。”
李曜眸光微微闪动了一下,故作一脸恍然,笑道:“抱歉抱歉,是我糊涂了,还望长孙卿见谅。”
长孙无忌将手中雕刻着异域风格图案的酒壶提高了一些,扬声道:“众所周知,波斯葡萄酒向来价高于国酒,此乃臣从波斯胡商手中购来的拂菻酒,远比波斯酒更加名贵,既然贵主自认失言,又喜好美食,有道是美酒配美食,贵主不如自罚一壶吧!”
他说着,不等李曜答应,就朝李曜的玉醆里倒了满满一杯。
宇文士及见状登时拉下脸来,沉声道:“贵主毕竟是女子,又贵为本朝公主,长孙君如此而为,恐有失礼数。”
长孙无忌不以为然地道:“贵主身为天辅国师,而国师实属玄门封号,玄门中人不分男女,况且贵主能统御数十万大军击破突厥,又岂会怯于一壶酒?”随即又朝李曜笑问道:“呵呵,却不知臣之所言,对否?”
李曜瞥了眼玉醆里晶莹剔透的绯色酒液,正要捧盏而饮,兰韶英突然从李曜身后伸出手,五指箕张,盖住玉醆,浅笑道:“长孙明府有所不知,贵主酒力浅薄,但凡吃了此类西域之酒,常常是一杯而醉,两杯既倒,何况这偌大一壶?若是一通饮下,只怕贵主明日复明日,也难以起身了,不如由我来代饮,如何?”
只要有这位胆大妄为的长孙无忌在这里,兰韶英就无法排除他铤而走险,做出威胁护国公主安危之举的可能。
长孙无忌眸光微眯,上下打量兰韶英一眼,轻轻一笑,问道:“这位就是当年在平阳公主府上做侍女的阿兰?”
兰韶英答道:“明府好记性。”
长孙无忌点点头,意味深长地调侃道:“说来也是奇哉,平阳公主、贵主和你,皆是当世罕有的美人儿,竟能长得如此相像,可谓百万中无一,如若仔细打扮一番,恐怕常人还真的难以辨认。”
兰韶英面色一紧,不觉低下头,叉手道:“韶英不过是蒲柳之姿,岂能与贵主、平阳公主相比,还望明府莫要开这种玩笑。”
长孙无忌又轻笑一声:“既如此,你怎好代饮呢?”
这时,右下首的房玄龄终于开口道:“长孙君怕是醉了,既然贵主不善饮,此酒长孙君还是留着自己吃吧。”
李曜闻言,唇角勾起一丝玩味的弧度,举起玉醆,含笑对长孙无忌道:“长孙卿的美意,我若全然拒绝,终究不妥,我只饮下入盏酒水,另请长孙卿一起同饮拂菻美酒,不知可以否?”
她其实早就猜到,若无李世民当面调解关系,以长孙无忌和房玄龄之间的巨大性格差异,行动方针不出分歧才是怪事。
只不过,李曜还是有些怀疑房玄龄和长孙无忌两人的不同表现,也有可能是来自李世民的授意。
因为到得现在,她还没有彻底搞懂他们究竟是意欲何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