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河洛诸州地方主官,仍旧是前陕东道大行台的原班人马,陕州刺史名叫长孙操,正是长孙无忌和武功郡王妃的从父,而长史乃是前秦王府“十八学士”之一的苏世长,早在李曜到来的前一天,此二人就收到了朝廷快马送来的通报,一听护国公主要来河洛九州巡行抚恤,顿觉如临大敌。
长孙操和苏世长都不是李世民最坚定的支持者,面对那位传闻里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护国公主,考虑更多的依然还是如何保住自己的仕途,于是二人几乎招来了陕州境内所有的大小官员和士人耆老,以最隆而重之的形式,提前在城西郊二十里外的官道上等候朝廷特使队伍的到来。
车队缓缓停下,护国公主弟子鱼玄微和张玄妙先后走出凤辇,站到车门旁,一左一右掀开车帘,手搭拂尘的李曜旋即轻轻一弯腰,缓步从车厢中走了下来。
“臣等参见天辅国师尊驾!”
长孙操和苏世长率领一干迎接者纷纷向她躬身施礼。
“诸公免礼。”
李曜抬手虚扶一下,待众人抬头,眸光轻扫,视线忽然落在曾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苏世长身上,含笑道:“苏学士可还记得检校侍御史李明真?”
苏世长先是怔了怔,但随即定睛一看,只觉李曜的容貌与当年那位好似凭空出现在河朔的少年御史有着五分相像,不由恍然叹道:“臣当然记得,三年前,国师以一己之力化解马邑之围,着实令人叹为观止!”
“苏学士谬赞了,自黄花堆一别,久未见面,学士风采更甚往昔了。”
李曜故作谦逊地回敬了一番,又看向在场唯一一名身着紫袍、腰系玉带的官员,见他碧眼高鼻,面相略带白鲜卑人的特征,明知故问地道:“公可是陕州刺史长孙元节?”
长孙操面色一紧,忙叉手答道:“回禀国师,正是下官。”
李曜挂起亲切的笑容,说道:“吾闻公任职陕州伊始,见城中无井,开渠引水,以解城中汲水之难,随后又于橐水筑坝,扩大灌溉,令陕州仓丰禀实,世人颂之为‘广济渠’,可谓功利千秋啊。”
长孙操见李曜没有为难他,反而还称赞他的善政,仿佛吃了一颗定心丸,忙躬身道:“元节身为臣子,这些都不过是奉职行事,恪尽一名州官的本分而已。”
彼此寒暄一阵之后,长孙操欣然道:“国师顶风冒雪,远道而来,车马劳顿,臣等已在城中设下酒宴,为众天使接风洗尘。”
李曜一扬拂尘,羽袖微摆道:“陕州诸公的好意,吾心领了,然我等须在半月之内巡遍河洛九州,行程可谓异常紧张,故此酒宴就免了,我们还是直接谈论公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