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魔性本恶,但纯粹道意,并无善恶之分,有甚不能学的?
打小学会写的是一种文,老娘……婆婆我现学写另一种文,笔迹还一样么?
自己厌憎的是马妖,与幽魔魂共处,却是无碍!
董老头不能养魂,她马童氏却正精此道,早惯与阴鬼相处,几具小棺都是适合之物,三五月后,就能助阴魂将养回些魂力!
阴魂生出力气,朝夕相伴,借它揣摩九幽独有的道意!
城主那魂奴老狗,肉身已是本界之物,再放不出九幽道意,本事才跌那般多,不然倒省事儿!
拿定主意,去求见城主。
门房那,韩思养的小八哥飞进去通报,一会又飞转来,张嘴叫:“城主说,请童婆婆进去,他在柿霜院!”
这八哥,与仲熊的绿莺慧娘已差不多灵智,也是受纪娘娘恩惠的。
鸟儿,得着造化,可莫忘恩!
平常来城主府,只在前院议事说话,后院还是头回进。
她又不是陈婆婆,未使灵鬼偷听偷窥过,进去不识得路,乱闯不好,就道:“要…累…你…引…路!”
她身上阴气森森,八哥便有些不乐意,偏开头:“不难寻,自家去!”
韩思哄它:“瑞哥,你带婆婆去,晚间有肠儿吃!”
又向马童氏解释:“我媳妇带着孩儿,在姐姐家耍,不然叫她引您去!”
领路有肠吃,八哥改同意了:“韩城舅,可不许反悔,我领她去!”
“多…谢!”
城舅之称,许与国舅相似?
要以马童氏真性,道完谢,也该说叨几句,可惜被口舌所误,多年养的习惯,尽量少说话,只在心里自问自答。
八哥飞在前引路,就进了后院。
满城近千人,马童氏独挂念娘娘那孩儿,但说话艰难,不想折磨阿丑,城主不召唤时,她也不进府探望,只等荷叶受命送物事去香烛店,她留下来,不说别的,就一字一顿地指点修行。
阿丑虽是地仙,自行其路,指点不到别人。
怕对着阿丑说话,叫他难受,荷叶倒没关系。
与阿丑,大通赌场外,只偶尔在公仓,纪娘娘衣冠冢的土包前,能遇着说上一会话。
每个深夜,阿丑独走大街上,敲更巡街,声音传进香烛店后院,她都会睁开眼,有时微笑,有时泪打湿枕头。
有时觉他可怜,有时又会觉欣慰。
明明修为、年岁都不如阿丑,偏觉得,该由她来照看,就像娘亲不在了,姐姐带弟弟。
七拐八转地,刚到商城主居的院子外,城主夫人带她那侍女,急匆匆赶来,裙边还有些湿,估摸先前与丫头们一块,在沟渠边浣纱,得消息赶过来招待。
也是纪娘娘留的好处!
夫人在做事,扰到她,有些过意不去,抱歉的话,马童氏也只在心里说。
向氏近前,先留客:“我娘还在茶坊,该还不知童婆婆来家里,已叫丫头们备菜了,晚间陪她喝两盅儿!”
真不惯与人客套,马童氏摇头:“只…与…城…主…说…几…句…话!”
“瑞哥去茶坊请我娘回来,晚间赏你块猪大肠吃!”
“两块!”
“得!”
嘴不利索,也叫人来气,八哥都已飞走,马童氏的话才响起“真……真…不…用,莫…劳…累…她!”
向氏扶住她手肘,一起进院:“哎哟,左右没事呢,自家人还客气?您也该多来,陪阿丑兄弟坐坐也好!”
这向氏,婚前瞧着性子可冷清,做媳妇才个把月,竟变了个人似的,话变多了。
可见这女子,经男人手后,另有番样儿。
商城主一人独坐院中,老狗爬他脚下,面前桌上摆了把大斧。
她们进门,城主也站起,瞧两眼,脸上欢喜收起,直问:“婆婆有事儿么?”
泼皮城主别的本事稀松,察言观色却是一等一,自家突然登门,定以为是生出道意,来报喜,但看到自家脸色,已知不是了。
夫人那边,唤静馨搬椅子、端蜜饯,自家亲沏茶来。
抿一口,乌龙茶,用她这废九阶身上,只是白抛费!
原地龙山该遭五雷轰那恶贼,终是被大罗打杀,但事后助两位低阶地仙做上山神,使城里乌龙茶不断供,还得着果脯方子,也是纪娘娘的恩。
都莫忘啊!
便香烛店也得着了,但品几口后,还是不舍得放下茶碗,就端着,磕磕绊绊讲明来意,想要幽魔阴魂。
能助她生道意,商城主自是同意:“也没别的用处,婆婆讨,能不许么?其它可有须帮忙的?”
马童氏摇头:“打…杀…它,就…是…帮…忙!”
惹城主两口儿齐笑:“那定要帮!”
正事就这几句,其余再也没有,但用时不少,还没等她告退,老夫人抱着魏鹤来了,非要留晚饭。
嘴上不利索,推不了。
又多陪阿丑吃顿饭,也糟践了些琼花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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