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他说,商大娘抱小魏鹤,摇晃了听着,只偶尔“嗯”、“晓得了”地应一两声,没以前专注了。
这孩儿,大早上醒来,韩思媳妇先喂饱,才抱过来的,尿布也刚换过,眼下不哭不闹,两只小眼有神,在四处打量。
说完事,商三儿又道:“娘,这孩儿还是请别人养的好,莫闹腾你!”
养小孩儿,最怕晚间不睡,只闹腾。
商大娘方移过视线来,白他一眼:“魏清死前,说过请我养!你诓人进城,人家临死求这点事,还不能依?晚间要吃奶,眼下是韩思家的受累,白日抱过来,又有丫头们帮衬,我有多少事?瞧这小胳膊小腿儿,哭哭笑笑,逗着可不比画眉鸟解闷?”
又一脸慈祥:“再过四五个月,能添米汤喂,就不用再留韩思家过夜,拉扯着,慢慢也就大了!明年你成婚,到后年,我差不离也该有孙辈,大两岁,两个也好做玩伴!”
瞧她喜模样,商三儿竟有些吃味,叫道:“哎哟,我这废地仙也是地仙,媳妇儿又是高阶人仙,哪容易得后?”
商大娘冷笑:“莫想糊弄老娘,不是有得子枣?”
还不晓得明月可乐意,死道友不死贫道,商三儿忙赔笑:“娘说的是!”
娘俩说着话,眉儿又抱身衣裳过来:“爷,两三日又要出门,生日都不得在家里过,那先试试这身,要不合适,我好紧着改出来!”
算下日子,离他生日是只五天了,商三儿笑:“你那手艺没得说,做下多少了,哪会不合身?”
不愿再试,但眉儿不依,自拿衣裳往他身上比。
任她比划着,商三儿突然叹口气:“剩一年了呢!”
绿柳那场大难,眼下已有两年整,师父说封印还能抵个三五年,只能按少的算,明年这时,绿柳城内外,就得一心防魔患了。
头波幽魔满三五年出来,再往后,不知封印情况,便大罗也不敢早下断言,又不知是啥状况。
老娘逗着小魏鹤,头也不抬:“难得你这两年,都在做正事,有眼下光景,也不容易,赵家嫂子说,多半一回只出来一头,还怕么?”
眉儿也道:“城外又添个和尚,有这些地仙、高阶人仙,还有地龙山两位山神做外援,幽魔在咱地界,本事也只及九幽下七八成,单独出来,只须防它外逃,祸害到别处,爷,不用太忧心!”
想着被算计的金仙母子,还有九天外师父,如今便有宝印、青牛压阵,商三儿这向来没心肺的,也没她俩乐观,只不会叫家里人添烦,顺着话露笑:“也是!”
老娘心思多半在魏鹤身上,陪说一会话,觉着没趣,就又出府。
先到酒楼,寻明月说话:“问过田大爷,牙行酒槽都砌起了,你这,今儿就叫几个人,先去清洗出来,明日再挑些刀功好的,去帮我切料,一回酿十一池,只瑶觥、奉羹,可忙不过来。”
明月刚答应下,见他贼眼在自己腰身上扫,一眼瞪过去:“非礼勿视!”
瞟眼又想出头护主的静馨,商三儿坏笑着,转身离开。
心里想着:“嫁过来,老娘定急催生孩儿,待她那细腰鼓起,究竟是何模样?”
转进对面奇珍阁,唐诺说,四家东主合议过,已应下,总号愿帮他垫资做一副旋风绞。
一副旋风绞三百六十件子器,非众人合力不可,凭蒋家送来绿柳的匠师,一个人可做不出。
原那位老匠师,一年之期快到,就要新换人了。
问到酿酒料子,唐诺这玲珑心的,得知牙行新砌出八个酒槽,就已调货来了,已是备下。
之后杂货铺、酒坊、粥铺、成衣店各处逛逛,回府吃午饭时,见商子宜与两个同族少年,在官衙门前坐着。
仔细嗅几下,才知新桂已开,有香味传出,先前走过那几遭,闻着还以为是去年留下的。
桂花飘香,又将有大批外人进城,正好挣钱。
想到商成骏、石瞽叟那些不省心的,商三儿提醒道:“这儿有规矩的,你三个,吸香都不许超时!”
看下同伴,商子宜出声:“三叔,都急修行呢,这规矩可该改改!”
“哎哟,丁点大的玩意,急个屁!要老子赏你窝心脚,才甘心?真不是你爹,只叫人操碎心啊?”
进这城里,每日填饱肚皮只是小事,再不担心被人取头换悬赏,族人用度指望城主府,还有桂花奇香的额外好处,商三儿又占着辈份,被他破口骂,商子宜涨红脸,但犟脾气不见了,没还口。
另那两个同族少年,更是不敢。
临走,商三儿又板起脸:“要敢不守规矩,往后莫再来北通街!”
跨城主府门槛时,心里嘀咕着:“天地良心,老子竟也会为别个操些闲心?性子改了么?”
用完午饭,老娘抱魏鹤去门房,等韩思媳妇喂完奶,再带去茶坊坐。
刚回来,两三天后又要出门,须吃个饱,怀疑自己性子改了的大城主眼珠转几下,就没想好事。
大白天,眉儿是万不肯的,便要拉奉羹、瑶觥回柿霜院。
瑶觥咬唇不说话,奉羹脸红着:“爷,还浣纱呢!”
二皮脸哼哼:“有陪爷要紧么?歇一日能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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