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韩窈娘那般意外的也有,不可就一概而论。
等静馨进里间,请东家出来,倒也惊奇:“今早回来的?”
“昨晚!想着夜里不好闯你闺房,就没来说!”
小师弟清乐在场,明月不愿说别的,只狠瞪他一眼。
也有丫鬟替主分忧,在她身后扬起粉拳,做锤人状。
恰在这时,对面茶坊里,丫头们开口叫人,听那动静,是老娘来了。
商三儿忙收起痞气,改正经问:“听说你发了财,眼下富裕,与我说个数,怕有用到时!”
她身后那静馨,改手指在脸上比划,在羞人。
金仙在时,原已说定的,未过门之前,涤濯锦上收益全归明月,因拿多了心难安,听眉儿说她家里能做红云霓裳,想着老夫人生辰快到,方买来料子,请陈家做一件。
商三儿这话,是违背前约,但也不见外,身外物而已,够用就成,明月如实答:“买来些料子,只剩五百多叶了,怎的?”
老娘已坐进茶坊,不想叫她听到,商三儿就笑笑:“教你省事儿的,只不听!”
等她强笑一下,商三儿再道:“这回出门,瞧着云潭将军府的道兵,好生厉害,逗得我眼馋,不甘心呢,想给坤道府做套好宝器,就各处凑凑看,可够买的!”
坤道府还归她管着,明月也足意外,瞪瞪眼,反应过来:“你莫不是想做旋风绞?”
待商三儿点头,她吸口凉气:“那靡费可大,又易毁!”
商三儿应道:“道兵怕被高阶闯阵打杀,得那一两击,兴许就能保下几条命,功德叶够使就成,富裕时,做一套也算不得啥!且咱绿柳城,道兵结阵,也不是与外间的厮杀,只防魔患呢,谁敢来坏我宝器?”
平日丁点不正经,但晓得护人,明月不敢再看着他脸,撇开头去,缓声道:“买下的料子,已退不了,要能等到年底,我这该还能多两千多叶!”
商三儿笑起来:“奇珍阁求着咱们家呢,各处凑凑,再与阿丑借些,就该能下定了,便缺些也说得过去,与他家送礼一样,分年给付!”
说“咱们家”,又在讨便宜,明月装没听出来,应道:“那往后我省着些花,后面的都攒起来,要时你来拿!”
商三儿点头:“成!辛苦娘子攒钱,我酿酒去啦!”
终叫向明月绷不住,又怕对门婆婆听见,只敢小声喝:“滚!”
茶坊里,商大娘其实听到几句调戏话,脸上笑眯眯的,只不吭声。
泼皮已心满意足,与老娘打了招呼,自回酒坊,把玩着剑,看三位美人儿备料。
午间饭前,外间东正街木雕店里,有挺着肚子的妇人骂街,好不容易歇下,西正街上,好久未得挣嘴的两位九阶也启战了。
酒坊里的忙着自家事,都不理。
仔细称量,切、蒸完料子,娇娘们出门回避,由他下料酿酒。
晚间城主府摆席,除随出征的酒道人与五位九阶人仙,胖婶儿、马童氏、得九阶待的圆滚滚与女徒儿也被请来作陪。
襁褓中那赵虎儿,除与他娘不对付的陈婆婆外,几个女的都争着抱,逗着玩。
虽未足月产,但张果果奶水足,眼下瞧着,已与名儿相符,确实有几分虎气了。
开席后,又是商大娘先敬酒,谢出征的辛苦,也敬家里担心这几位。
她说得笼统,但视线没漏过自己,明月也就明白,胖婶儿牵挂赵老头,马童氏担心阿丑,自己在婆婆眼里,也是念着某人的了。
其实晓得泼皮奸猾,轻易不会涉险,真没多少担心。
随大军出征,差遣费本该东山郡给付,但商三儿指望拿这与吕家扯皮,先已赚个法宝到手,还指望多得些个受俘的娇娘,酒道人、屠壮等该得的,席上就掏荷包,全给付清。
但也说明,战事未完结,往后吕家发令,再随征贤王府,也在这一份里,到时还是这几位,一并去。
泼皮城主随着,不会使自家人吃半点亏,甄药神、赵同等,都无异议。
晚间,寂静了几个月的大通赌坊二楼上,又热闹起来。
输赢不要紧,只求得好耍。
散了场,歇杂货铺。
昏暗烛光下,韩窈娘捂嘴从被窝里钻出时,浑身舒泰的商三儿还搂着取笑:“如今床上,姐姐倒真乖!”
费好些力气才伺候完,窈娘回复几分泼辣,用力掐他腰:“老娘这单门独户的,要还豁不出去,斗得过府里那群小妖精?”
不能进府,终归有几分酸,掐得不轻,商三儿也轻嘶几声,等她撒开手,忙说好消息逗个欢喜:“你那兄弟,可又晋一阶了,指不定几时到高阶,等他回来,够帮你撑起门户了罢!”
听到好消息,窈娘果就添上欢颜,还口是心非着叹气:“亲姐弟,各自成了家,也变做亲戚,要分开了,眼下他只疼媳妇,还顾得上我这六姐?”
欢喜一会,靠在商三儿肩上,又幽幽叹气:“窕妹修行,也比我快好多。”
好好说话呢,肩上忽沾到些水,商三儿转过去时,才知无声无息地,她竟已在掉眼泪。
“你当心尖子护了这些年,弟妹各涨本事,欢喜都来不及呢,哭个啥?”
搂着哄好一会,才听见她幽怨声:“我是怨自家不争气,得了地仙妙法,修行还这般慢,再过些年,都要老了,真不如他俩!”
商三儿伸手,被窝下重重拍一记:“笨不死你个势利眼,谁指望你拎刀子砍幽魔么?只到六阶,就转做废地仙,一辈子巴结着爷,谁敢害你不成?”
绿柳城里,废地仙也能活得滋润,不怕被捉走。
但人仙六阶,也不是轻易就修到的,别的不说,眉儿她爹娘不出意外,就要老死在四阶上。
久难晋级,让韩窈娘也没多少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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