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阳郡四城,加上五马、秀水,一仗之后,东山郡治下便多出六城来,还得一位九阶班远,其余高阶十多位,道兵两千余, 除功德叶外,各都增长,可说大获全胜。
吕氏老祖本名吕无伤,进龙崖城后,考虑两日,为了家族,终还是同意做龙阳山神, 叫吕威也欢喜,但老祖说得不差, 大罗真正定论之前,青牛观石牛还不能弃之不顾,吕东山须再顾着,不好就来北方。
合议一番后,吕威索性自任龙崖城主,叫吕昭君带上龙鳞城主令和一营东山道兵,押缴获和不愿降的石场苦力回家去,免得她老被商泼皮挑逗起火。
龙鳞城主令,回去后转给吕东山。
吕氏下任承嗣者,已是明了,吕昭君便得晋九阶,也已无缘。
吕东山的媳妇,只能从石山书院挑。
耳报神传回来消息,贤王府王氏、云潭将军府云氏晓得被骗, 占不下石山书院,各已退兵,云氏令三位九阶领若干高阶人仙,领七营道兵, 齐到贤王府本城北山城助守。
云氏以“将军府”为名,养道兵乃周边之冠。
石山书院出远门避战的人等,假“远游讲学”之名,也不敢草草就收场,至少半年后才敢归来,暂时借不上力。
但待受降道兵整编完,总也要先打打看。
班远指诸天立誓,效忠吕氏后,桃花折扇已得归还,待将养几日,便要随征贤王府。
少了吕二小姐解闷,城里休整时,商三儿就到处逛荡,瞧些物事。
答应过纪红棉,马童氏要能晋地仙,给寻个命物。但眼下,鬼婆婆新道意尚未生,都不知哪种命物为“合适”,先涨些见识也好,实在不成,宣花大斧也舍得给。
她和阿丑的体己人呢!
老太婆拎大斧,本事高低不说,定先吓人一跳!
第二个,就是废地仙执扇,已买去好些玩意,只不能叫他觉新奇,未哄开怀,左右不愿炼丹。
篱阳山人闭那关,不知得多久,真哄到那屁孩儿做事,便宜能占多少算多少。
须多走走看。
龙崖城九幽通道下特产,是种通体发紫的紫竹,用处也多,蒋氏匠师叫奇珍阁买的上等料子,就是这种,已为甄药神新制出了药篓。
拿下产出之地,原贺家所藏两株最难得紫竹,还有另那五城压箱底物事,眼下多已姓吕。
可惜,与咱老商家无缘!
某一日,忽闻有人来纳五马城主人头,换取功德叶,商三儿也便去瞧。
是位带个男童的耄耋老者,一头灰发,两只眼皮上创痕明显,没有眼珠,手持竹盲杖,肩上背负把油亮琵琶。
商三儿到时,人头、功德叶各已交付清楚,十二三岁的男童牵着老头,正向外走。
待问吕威,得知这位自称石瞽叟,也是位九阶,眼盲,天生有觅人的本事,听闻哪里有战事,就去候着,专拿外逃的城主人头换赏钱,名气不小。
商三儿怀着心思,急又告退,都未察觉郡守大人嘴角的笑意。
出来,就骑上狗追人。
那男童牵着,石瞽叟走得不快,街边就追到,商三儿叫住,问话:“老人家,风餐露宿不易,可愿受我聘?”
老少二人转过身,那男童仔细打量商三儿和老狗。
老头空洞双眼也对着商三儿,一会后,哑声问:“南晋已北上?还是吕氏改主意,愿聘老朽了?”
声音颤抖,竟有些激动模样。
商三儿方觉不对,答道:“在下商春,东山郡治下绿柳城主!”
“姓商?城主?”
石瞽叟怔一会,转向男童:“子宜,与你同族见礼!”
男童松开他手臂,学大人般抱拳:“同族,商子宜有礼!”
商三儿很意外,听是同族,不可不回礼:“同族有礼!”
石瞽叟又问:“道友这商氏,出自哪一支?”
自家族史,商三儿是真不知,略有些尴尬:“我家世代居绿柳城,别的都不晓得!”
“族谱、列祖灵牌呢?”
本不是自身的错,但答此问时,也叫他赧颜:“听父亲说,老人本传下的,但祖屋失火,成人遇难,族谱、灵牌全被烧尽,那一代存活下来的祖辈年尚幼,不记事,便都断了,只记得三四辈人名。”
石瞽叟一脸失望:“那可难理清谱系!”
哪日得空,问问师父,倒也不是真理不清!
听他不说话,盲老头叹口气,再道:“道友想是不明内情,听到我曾为商氏客卿,就来求聘。要聘我其实不难,只须一枚安稳之地的城主令,且主家不惧与南晋国为敌!”
让商三儿惊讶不已:“城主令?”
莫说没那玩意,已受南晋两回大礼,还要加马童氏因果,谁愿与那大国为敌?
这回未打探清楚,追得冒失了!
石瞽叟又道:“我侍奉的主家,原是南方成武郡之主,玄鸟城商氏,快五十年前,被南晋所灭。”
因商三儿这姓氏,沉吟一会后,老叟愿再多说几句:“城破时,我随城主等出逃,但姬氏悬赏人头,城主说便还掉令,姬氏也定不会撤悬赏,有他在,各方追杀不休,反要连累逃出的族人,不如拿他人头去换功德叶,给族人们使。”
“城主叫我这外姓人,取他人头,带去南晋领赏。但石某幼受商氏大恩,城破未死于战中,是想拼死护城主平安,但他不愿,趁周边人不备,竟就自戕。我救之不及,只好自抠掉眼珠,割他头去换功德叶!”
商三儿听得背冒寒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