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8.战前(2 / 2)

谷若  人仙六阶以上,共念出五百多个名字,这是东山郡多年积攒下的底蕴,吕氏家族本身、治下八城客卿与青牛观等附庸门派合凑出的数目!

商三儿人仙只重九阶,绿柳便没聘着多少高阶。

郡守念完名,才开始上菜。

将有一场大战,但明日启程,东山郡治内还要走上三天,今晚这顿酒席上,人仙还允饮酒。

应战事的景,酒甚烈,是云潭将军府的产出,并非绿柳的琼花露。

吕威入座,侍女上菜中,已任各席自便。

便有各般喧哗声起,有人议那两城后面龙阳山神的本事;有人忧走得突然,家中尚不知情;有人回忆二十年前讨三伏城时的景象、收获。

商三儿又坐在主桌上,阿丑、酒道人得陪席,外客是石山书院来的六位儒生,全是九阶,并未见地仙,其余是巫马良、江之石等。

董策老匹夫竟也被姓商的拉来,晓得他脾气臭,席上定说不出好听的,吕家才未把绿柳五位九阶安进主桌,而是隔远些另起一桌,由吕东山、蔡凡招待。

稍觉得奇怪,是以往龙鳞吃席,郡丞吕上那小低阶,要么离得远,要么直接见不着人,今日竟就在主桌旁,款待两位老账房,陪坐的却是些七八阶人仙。

见他打量,吕威便作介绍:“石山书院来的功曹,也是低阶,记录战事的,不好怠慢!”

待商三儿颔首,吕威再端起酒杯:“那龙阳郡贺氏,去岁已晓得吕氏要伐他家,寻不着别的路子,竟送降表去苍狗城,请做姬氏外臣,指望南晋北上救他家,其行可笑,其心可诛!启战后,诸位莫留力,剿灭他家,我东山郡、石山书院必不吝赏功!”

他既这般说,功成之后,多半不会留贺氏做附属城城主。

同桌共饮这杯后,巫马良接口:“某愿出死力,但若得些功,不要别的赏,只请郡守大人帮着求情商城主,莫再堵我妖鹏城商道!”

妖鹏城主宁瑜不随着出征,但要送进贡,也来了龙鳞的,此时与夹山单城主、三伏吕城主等坐在别席上。

巫马良的根脚,绿柳城隍自是清楚,早与商三儿说过,幼时老父遭人打杀,晓得晋九阶后,是宁家替他查清眉目,觅着仇家踪迹,助他报了仇,算欠下恩情,此后就一直受聘于妖鹏城。

去年宁氏姐妹进绿柳,心思是明的,商三儿没给机会,左右见不到,赖到年底才回妖鹏,这里又提?

不用管吕威脸色,商三儿抢先道:“好稀奇,妖鹏城商道被堵,自去寻堵路的就是,关老子甚事?”

如今周边数千里内,谁不晓得两位山神与商泼皮的关系?山妖堵住商道,也只因宁家未长眼,得罪到这厮,与山神又没恩怨,但当面不认账,谁能拿他如何?

大战在即,不好叫巫马良寒心,更不能惹恼姓商的,吕威便笑着解围:“巫马兄稍安勿躁,待战事了结,我亲去地龙山,向两位山神求饶,左右觅得着赔罪法子!”

两位山神能得位儿,是金仙先护着,后又有大罗金仙还拴牛桩的因果,要赔罪,只能寻姓商的,但也得等战后。

这事上,宁家已全无计可施,只能指望吕氏帮忙,吕威应下,城主席上竖着耳朵听动静的宁瑜,得长松口气。

目的已达成,巫马良就不再多言,转向石山书院那六位儒生敬酒。

既已不谈正事,石山书院六位儒生,偏爱与绿柳城来的亲近,不嫌阿丑人长得丑、酒道人身上脏,各自称晚辈,轮番敬酒,几巡之后,又不管在吕氏家里,去吕东山那桌,敬大儒董策。

商三儿则算着,吕威亲自统领出战,但听念名,是留蔡凡随吕东山坐镇龙鳞,地仙不明,己方九阶人仙已有十五位,对敌的秀水城没九阶,五马城倒有一位,但加上早已没落的龙阳郡,也只才三个九阶,高阶定也没吕家多,若别无外援,几乎已是碾压之局,龙阳山神本事再大,也难敌过这般多人。

心里稍安,就不管别人,饮过几杯烈酒,觉着不好喝,转去瞧别席上吕昭君。

郡守大人亲口说,若立功回来,这女儿也能舍。

是还未允下,但咱此时多瞧几眼,也该不犯忌讳!

明目张胆地打量,但余光里,也暗观着吕威,猜他心思。

吕昭君要随着出征,但今日席上,堂堂二小姐,竟只与些七八阶客卿坐在一桌,安静吃饭。

啧啧,身段不差、风骨犹胜,坤道府娇娘还真比不上她!

今早老娘还带着明月、眉儿,与张果果、田余等,一起送他们出的东门。若干完仗,真把这娘们带回去,是专给三爷洗脚,还是送给明月做侍女?

哪样更能气她?

主桌上,吕威装未看见。

吕昭君那边有所觉,瞥过来一眼,反挺直腰,任他放肆打量。

于她而言,半年前如坠冰窖、命运全不由己的痛楚感,再不能忘!

锦衣玉食数十年,方知世道艰难!

任那厮看几眼,又不会掉块肉。

绿柳与吕氏本城龙鳞相邻,实在太近,崛起又快,若一直涨下去,便姓商的指天立誓,说无雄霸之心,吕氏又怎能无忧?

幸好,与南晋的虚惊一场相似,那厮借天仙给的物事腾挪,实力暴涨也该有个头,后半年起,绿柳总算未再增一名高阶人仙,眼下是到顶了。

老祖与父亲传给那厮的话,其实已告知吕昭君,晓得要先哄着那厮。

吕氏能趁南晋不稳,抓住这天赐良机,与石山书院接上地,姻亲真正结盟上,就不用再惧商家能翻天,她吕昭君反而能免掉被送人的结局,安心觅九阶之机。

若战事失礼,南晋北上,吕氏已求降不得,唯剩死战这条路,自家才真会被送去绿柳,为奴为婢,再加威逼利诱、讨还因果,怎也要姓商的出上力,搏万一之机!

半年多来,她一直在琢磨商泼皮的脾性,万一真到那日,该如何去讨好,那是为防最坏的结果,其实内心深处,岂愿被那厮羞辱?

一副泰然模样,任他看个饱,静心镯未有响应,左手无名指也未跳动。

比起最坏之日,看看而已,又不会掉块肉。

这场仗,也关系自己能否得口硬气,可要伏低做小,当然许胜不许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