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掉虚影棋子,方迷迷糊糊睡着。
睡得晚,醒得也晚,枕边早没人了。
倒是稀奇,老娘居然任他睡,没再催着起。
起了床,一头散发懒得打理,略梳几下,取逍遥巾随意扎起,披在身后,再洗把脸,茶碗揣怀里,就懒散着出门。
先往后院,去看功德竹。
竹笋生出后,与凡竹也没什么不同,长得比树木都快,才十来天功夫,已冲起两丈多高。
竹身上笋壳未脱,竹尖未舒展开,功德叶还一片都没有。
瞧它长得好,心情也好,其实不缺竹叶使。
看一会,心情舒畅,折身出来,才叫老狗放开背,给看昨晚偷换到的银两。
曹四剩的六七千两银,全在狗背上了。
等马宽坐稳山神位,往龙鳞城求婚时,把那厮也带去,往后老死不往来,再不相干罢。
回到前院,纪红棉与老娘带着阿丑,刚逛完城回来,就坐厨房门前,看眉儿、荷叶两个做午饭。
瞧见他,商大娘又骂:“莫讲身份、修为,纪前辈到底是客,发也不束好,哪显尊重?”
纪红棉笑:“不相干,他这身慵懒劲,倒显逍遥意,万事随意就好!”
看两眼,金仙又道:“莫急,等碗炼好,再用你那法儿!”
她还能看透商三儿,就知混沌土制的茶碗未炼化成。
外防邪魔,借那别人算不到的茶碗,在金仙身上吸命力成棋,才算隐秘的杀着。
商三儿也搬把椅子过来坐,掏出茶碗,就把玩着炼化。
常久久神魂消散,美人茶碗已是无主之物,按说炼化不难,但废地仙本事不够,昨晚炼过一小会,今日再炼,两个丫头做好午饭都还没成。
曹四没脸来混,送了门房韩思的吃食,两对母子加两个通房丫头,六人用,清净。
扒拉着饭,商三儿道:“前辈与阿丑兄弟多走看些,但要请荷叶随眉儿帮忙,与我酿新酒。”
纪红棉应他:“成!我们陪商大娘到虎卫府相人!”
听说一会出门,眉儿就吃得快,丢下碗,起身到商三儿身后,帮他挽起髻,嫌逍遥巾有些脏了,收进怀里,囊里扯出根男女都能使的素木簪,定住。
以前常帮奶奶梳头,进府后帮商大娘,给这爷简单挽个髻,并不费事,手脚麻利。
韩窈娘还没脸见人,杂货铺柜上见不着。
里间屋顶上,蹲着个拣瓦的陈武,他媳妇在下面,丢好瓦给他。
在杂货铺,眉儿连爹娘都不招呼,商三儿也没管,只叫老狗去寻衙兵。
进了酒坊,三个丫头被分派着切料、蒸煮。
给酒坊挑水酿酒,也是衙兵的差事,眼下琼花露卖光,雷雨等新来的安家酒还没得,更是积极。
见着田余,商三儿叫:“田大哥,我见街上,好些处积灰厚了,没主的铺门上也结了蛛网,你大婚时,瞧着可碍眼?”
田余反应过来:“得!挑完水,就与兄弟们清扫去!”
商三儿摇头:“也不用全扫!有主的铺子,你挨家都说,往后自家门前整干净,没主的方归衙兵!”
衙兵让出养猪的差事没几日,改扫地了。
商三儿又道:“往后事更多,城里再问问年轻后生,可还有人愿做衙兵,男女都成!”
田余几个,是得传妙法后做上衙兵,眼下城里人多起来,难得挑,商城主想着,没九阶人仙做靠山的低阶,愿来做衙兵,方传地仙妙法。
但不可说破,暗地里行事。
事儿全分派出去,商三儿自家就坐酒铺里,继续炼化。
外人看来,城主就只独坐着,一直把玩茶碗,还以为他爱那上面的美人图。
酒料尚没备好,他先炼成。
欢喜着,商三儿问:“眉儿,我逍遥巾呢?”
眉儿转身过来,瞧清他手上物事,哭笑不得:“爷,哪来的这个?”
先前的美人茶碗看不出半点玄妙,只以为是个玩物,窕妹、荷叶都不知他在炼宝,眼下换了物事,也当新拿出的。
这位爷,贪玩好色,倒全沾边。
商三儿得意笑着,指给眉儿看:“上面这空柄儿,用带子穿着,就能系腰带上,先那逍遥巾呢?”
眉儿有祖传针线活,囊袋里藏的丝线不少,那逍遥巾还脏着,也宽了些,不好系物,没给他,倒扯出根青色丝带:“用这个系罢!”
接过丝带,他真就把那物系腰上。
她三个还忙着,商三儿装作如厕,进了后院,轻叫:“纪前辈!”
纪红棉扯着阿丑现出,看他腰上系的物事:“成了?你倒不忘玩!”
商三儿嘿嘿笑着:“物尽其用么!”
“放棋子来罢!”
商三儿腰上,原茶碗化的宝贝化大,先把他三人罩住,再掐决施术。
那枚虚影棋子现出,就定在纪红棉头顶上,转瞬又隐去,只施术、受术两者能见到。
随她移动,这枚棋子都将如影随形,命力不断,将一直在。
多得处百日,但见用他母亲命力炼的棋子,阿丑眼里又已有悲切。
摸着儿子的头,纪红棉忍不住叹气:“这力道儿,我便不动念阻它,任吸上百年,命力也不会少一丝一毫!”
商三儿脸皮够厚,谄笑着:“我自家不成,就指望前辈使力呢!”
三友创这术,是吸取命力做红棋子,落到亲传弟子手里,须受术者自家灌命力进去。
废地仙的本事,纪红棉也不会觉意外,神念微动,命力化作涓涓细流,灌入那棋子虚影里。
虚影吸力不够,要化实,一时也不能灌太多,会把它撑爆。
维持着最多的量,纪红棉问:“这术管得多远?”
棋子虚影中,可见已泛起微红,商三儿忙答:“未成子前,离我五里外,它便要散,再不能成子!”
纪红棉点头:“晓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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