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厮,又扰贫道心境!
明月又慌了。
却知暂时来说,听得这话,二小姐是欢喜的,余光里,果然她左手大拇指又搭上食指,如人一般地轻颤动,似在欢呼。
暗欢喜着,二小姐面上却装出怒气:“真的么?商老夫人怎就只拉我去说话?你婚姻大事,恐老夫人说的才算,我讨她欢心去!”
“回去就劝老娘,你这心肠毒的,我不钟意,真娶进门,家宅难宁!”
“你就不想娶我来羞辱?”
那人终于回头,瞟二小姐一眼,又扭回去,随手放下钓钩,淡声答:“长得寒碜,没那心思!”
混...混蛋!
还要往火上浇油!
除让二小姐再添恨意,事发后更记恨贫道,于事何益?
真到那天,她左手套着的静心镯,还能再起作用?
贫道在吕府,还有一天清净日子过?
果然,被他当面羞辱,二小姐又动怒了,跺下脚,折身就往山下走。
明月忙跟上,离开前,狠狠瞪那人一眼。
但他还是没回头,只顾钓虾,白眼丢在后脑勺上。
总体来说,眼下二小姐怒火不十分真,还在为摆脱这桩婚事暗欢喜。
与“人”字相关,一天好似就只为几顿饭而活,回到城主府,竟又在备晚饭的菜了。
吕家这些作客的,明天就要回龙鳞,临别待客,又格外丰盛,商家应已把绿柳城能寻着的食材都弄了来。
晓得绿柳城人手不足,将来要做亲家的,吕夫人喝着茶,也帮腔:“侍女们也去帮忙,莫只端客人架子!”
青牛观女冠、七阶人仙,明月比别位小姐的丫环地位高得多,但也脱不开这范畴,既然吕夫人发话,只得随着一起去。
厨房弹丸之地,那人的通房丫头,每次遇着她时,都要微低点下头,又避不开只来回撞见。
等商老夫人向吕夫人告罪,请陈婆婆、张果果等到府里的九阶人仙待客,她亲自下厨房指挥,又是另一番待遇。
别位吕家小姐的丫环都叫去端盘,独让她随着位婶子切凉片。
切完菜,又叫去高台端蒸锅。
还没入门来,先摆婆婆的谱,连番使唤上了。
绿柳城五位九阶人仙在场,席上,吕东山、蔡凡频频举杯敬酒,拉拢关系。
在绿柳几日,除公学里那董老匹夫,几位九阶人仙家,吕东山都已拜访过,全有份礼送上。
虽说只赵家两口儿例外,其他九阶与商家定的相当于死契,但万事都有个保不齐,绿柳城是凶险之地,天帝、大罗金仙都要叹未来难测的,此地又在东山郡治下,吕氏女嫁来,更是一家人,早晚有借力时,不可轻待。
绿柳城九阶,以黑心甄最要紧,好些人仙会求到他的,便争斗本事差些,也值得亲近,年前有病人不敢直接来绿柳,只在龙鳞城等着,吕氏都沾到光,往后合适时,或只需一两句话提点,就能送人仙给吕家。
赵同、张果果两位,以前知晓名声,上门礼聘过,谁也料不到竟会变成一家子,吕东山拜访时听说起,老两口与绿柳城签的是三十年契,虽说也长,但这两位寿命定在这之上的,就该提前卖好。
酒席上,须面面俱到。
对五位九阶,吕二小姐也笑脸相迎,吕东山性子没她要强,不过绵里藏针,应对着同样没落下谁。
屠壮是回应最热情的一个,自家都要寻各种由头与别人碰杯。
杯觥交错中,商大娘抬杯起身,对吕夫人道:“老婆子出身贫寒,是儿子走了运道,借着天仙的光,母子俩才勉强入主这城主府,得些体面,可惜至今,满城也不过数十人,真值当得甚?”
商三儿老娘确实贫寒了大半辈子,但因城里有公学,幼时好歹也启蒙过两年,识几个文:“郡守府竟请我去过节,可不是天大荣幸?但使人吩咐一声就成,劳累夫人亲至,叫老婆子惶恐不胜!”
住这几日,关系早拉近了,吕夫人笑呵呵地打趣:“来那天就与你说,孩儿们拘在龙鳞城太久,瞧着可怜,趁着新年无事,带他们出来耍,也不是只专程请你!”
商大娘随着笑:“老婆子真想出门见见世面,只是夫人也晓得,城里就这几个人,杂事便还不少,商队进城都寻不着招呼的人,我娘俩不好全走,总要留下一个!若不然,就老婆子随夫人去,留儿子在家照应?”
城主令在她儿子手上,老婆子在这城再一言九鼎,外间的事也要城主点头方算数,郡守府请他家去过节,是有要事商讨,那商三可不能不到场。
吕夫人伸手拉她:“老夫人坐着说,晓得你恋家,不去就不去罢,我下回再来请就是,精诚所至,总有磨得动您大驾的一日!再站着说,我这来不是做客,倒似要当绑匪!”
她两位说话,男的都安静下来,只吕家小姐们附和着笑,偶尔显机灵凑趣。
商大娘依言坐了,酒杯却未放下,脸上笑容不减:“往后不用夫人来请,儿子不出门时,我自家来登门造访!饮过这杯,待老婆子登门,可莫嫌寒酸,撵我出门!”
吕夫人与她碰杯:“哎哟,商城主是会经营的,便咱们喝这酒也是天下独一份,大赚的买卖!老夫人要说绿柳城寒酸,那天下一半城主都只配喝西北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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