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便老娘当面,商三儿也敢明目张胆捏她的脸:“三爷半天功夫钓的,值当个啥?”
又叫:“老娘藏锅里去,一会曹四该来了!”
这些虾,便不能根治这丫头的病,能缓解些许症状也好,商大娘回过神,就不再心疼,真塞锅里藏起。
曹四与韩思各不服输,狠斗一下午蛐蛐,踩饭点来时一身灰,屁股是肿的,只能歪着身子落椅。
商三儿“啧啧”叹两声,又嬉笑着问:“哥哥可惨!明日还与他斗?”
曹四轻嘶着咧嘴,但不服输:“老三,你以为他落着好?他不先认输,哥哥认怂,还算得绿柳城曹四爷?”
“得,只管斗你们的!”
等曹四吃完离开,眉儿收拾碗筷,老娘再生火煮虾。
总共八条虾,全煮出来,也逞赤红色,小盘摆在眉儿面前,她咬着嘴唇,有些难下手。
见她为难,商三儿先动手,剥个一节的出来,递给老娘:“娘,你尝一个,生吃着鲜,蒸的定也好吃!”
老娘一口咬下,赞:“果然香!老娘就没尝过这般好的吃食!”
眉儿忙将剩下的推过去:“那老夫人多吃几个!”
商大娘赏她个白眼,伸手拿起个二节的,剥壳后递回去:“老娘只尝个味儿,你是治病,胡让什么?”
商三儿也叫:“三爷的本事,不晓得么?等你好了,一天钓一盘来,专给老娘做菜,定由她吃痛快!”
眉儿才接过去,低下头慢慢吃。
晚间回屋,眉儿又泡茶来,商三儿捏着她脸调戏:“人仙眼皮子这般浅?得几条不值价的虾,就要陪三爷睡?”
眉儿听得脸红,轻声道:“与...与老夫人说了,瞧着你...爷喝...喝完酒,我就...就回去!”
“哎哟!那还喝啥茶,早些完事回去,莫叫老娘多等!”
扯着她,又啃上了。
等折腾完,眉儿穿好衣裳,给他倒酒。
烂肠酒灌下肚之前,商三儿对她道:“明儿天亮就叫我!”
天亮就要叫他,倒害得眉儿更早起,与商大娘搭手,先给他熬些汤解酒。
就着汤啃面饼,商三儿对她们道:“娘,午间我就不回来了!”
又从厨房提上几斤猪肉,只钓小虾,已懒得用狗肉做饵,不是心疼老狗,而是留着钓大的。
蟋蟀都给了曹四他们,斗败的便宜赵家白鹤,没先捉些虫豸,就用猪肉做饵。
出门时,天有些阴了。
再上六节山,安心钓小虾。
小虾多,又贪口,大部分时间都在放线、提线,没空闲时候,拿老狗炼黑棋子、温养棋盘、看棋谱打子这些就做不成。
老狗能飞,地仙的飞行术等,更没功夫练。
师父传的炼棋子之术,真真不容易,第一枚黑棋子炼了几个月,老狗还主动配合的,也没能成功。
晚饭后也不能尽贪耍了,好歹做些功课,不然师父在九天外业风中骂,都没个人听到,也是可怜见。
还没到午时,落下淅淅沥沥的小雨,又夹着些雪粒。
雨夹雪,也要算今年第一场落雪。
贪着钓虾,商三儿没动窝。
正拉着条一节虾,眉儿打着伞,另一手夹拿蓑衣、斗笠,登山上来。
商三儿叫:“哎哟,三爷堂堂地仙,还怕淋点雨?瞧你裙边都脏了,不嫌难洗?”
城里铺着青石板,但积灰已不少,山上更全是泥,她那裙下摆已打湿,边角又沾上好些泥。
先前都没注意,眉儿低头看看,轻笑起来,不说话,只给他戴斗笠、披蓑衣。
手上还在转转轮提线,被分了心,那一节虾没提起来,自家掉落。
打着伞,眉儿站他身边看结果呢,不想提上来是空的。
商三儿也不恼,反冲她炫耀:“叫老狗放给你看,一早钓的,都在它背上!”
眉儿弯腰看,狗背上三节虾只有一条,但一二节小虾已不比昨日吃的少。
等她看过,商三儿方叫:“小妖精快回去,莫在这勾三爷,扰我钓虾!”
本想陪他一会的,听这么说,眉儿不好意思起来,轻声:“那我...我就回去?”
“去罢!”
折身下山,不想再沾泥,眉儿拿出人仙手段,脚尖轻点,往前腾空好远,落下再点,又下去十多丈。
几个纵跃,就下了山。
她手上还撑着伞的,商三儿在山上瞧着,可不像个仙女似的,心顿又痒起来,唉声叫:“师父唉,这般勾人的小娘皮,叫我怎舍得不耍?”
眉儿回城,再从杂货铺经过,裙摆虽湿大半,还沾着泥,却似凯旋的将军,头高昂着,目不斜视,跨出的每一步不多不少,距离都相同。
杂货铺里那位,瞟见她身影时,先已挺胸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