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不见来讨,屋里原已遭了贼!
韩思还在置气,只好与窕妹诉说委屈。
韩窕妹哼道:“到城主府找他就是,能费多少力气?”
窈娘咬牙:“昨天闹那一场,他又敢惦记着你,不想去!”
家里非只韩思,姐姐也是怪脾气,都还拧着,窕妹没法子,最后道:“董老爷子定还没睡下,我去寻他讨个主意!”
韩窕妹跑去,把事情原委都与董策说了,本只想请他给出个主意,不想那老头儿来了脾气,让她把姐、弟都叫去公学。
“我老头子这辈子,便当着天地说,也算对得起你韩家,你姐弟三个成年的,行事自家担,该放老头子偷懒歇会儿罢?”
“你们是被囚了二十年,外间晓得的事不多,眼界窄无可厚非,但就不能多动动脑子?”
“窈娘,我且问你,若你得拜个大罗金仙做师父,明知那师父随时都要盯着自家的,就算真起坏心,可敢再随意做下恶事?”
韩窈娘茫然摇头,他再道:“那王八羔子敢泼敢闹,不是个好东西,或对窕妹也有色心儿,但他绝没吕常那般做恶事的胆!便不为别的,不怕他师父从天降一道雷把他打杀了?”
韩窈娘不服:“他的妙法,不传韩思和我,只给七妹,不是拿了做饵,要骗七妹也贴上去?”
“凭啥?”
董老头子怒瞪着她:“凭啥要传你和韩思?别说他与你韩家不相干,便老头子如今有那妙法,也不会传你和韩思,免得给自家招灾!”
董老头子在石场是废人,保护不到姐弟三个,但老一辈就有恩的,瞧他真发怒了,韩窈娘就不敢再辩。
“乱传妙法,招因果祸及己身!他妙法愿传韩氏,不是因你拿身子换,是想我这九阶治好伤后,能留下为他这城卖命儿!若不是我这老头子,他都不会把你姐弟带出石场,还想得传妙法?你俩个都不是好性子,他不传窕妹传谁?”
老头子怒喷到这,突然转向韩思:“跪下!”
韩思晃了晃,咬咬牙,还是跪了。
“韩家只活下你姐弟三个,你最小,又是男丁,两个姐姐才多般照顾,指望你能替韩家翻身,你倒越来越左,嫌她脏?嫌她浪?良心被狗吃了?”
韩思闭着眼,不答话。
其实既生姐姐的气,也气自己。
董老头子手指伸到他鼻子上:“老头子先问你,别管你两个姐姐,你且实诚说,天仙妙法对韩家要不要紧?你想不想换了现有的去学?”
韩思脸更白了,但仍闭着眼不吭声。
董策更怒,上前在他腿上猛踹一脚。
韩思跌倒在地,老头子再咆哮:“明明知那天仙妙法要紧,你也想要,但嫌姐姐拿身子换来的脏!你是七尺男儿,只想不受那份屈辱,那好,怎不自己去讨?你姐姐要拿身子换,你除了置气,真就全没法子?只要能逗那小王八蛋高兴,去他身边做小厮,去学狗儿叫,去他面前打滚,都不会?屁本事没有,就装着自家高贵,在后面躲着藏着,倒嫌别个脏?”
韩思呆住,睁开眼时,老头子再骂:“虽是石场里长大,也不至于半点人情世故不通,真成个呆子了?”
老头子转向韩窕妹:“你也是…”
窕妹跳起来摇手:“哎哟!老爷子,里面可没有我的过错!”
“怎就没有?”
董策今晚摆明要骂个遍:“你是夹在中间没错,但女儿身又怎样?天下七千二百城,还没几个女城主么?若是弟弟不争气,自家就不能把韩家撑起来?那厮愿传你妙法,怎就不先接?弟弟不懂事不舍得打,姐姐做得不好也不劝,一味宠着弟弟、护着姐姐,瞧都成啥样儿了?”
窕妹忙点头:“是是是!我也有错,老爷子歇口气再骂!”
得她顺着毛捋,董老头子怒火才稍熄了些,深吸口气,再对窕妹道:“三姐弟里,数你最机灵,自家先立起来再说,莫只顾着别个!”
又转向韩窈娘:“你在石场担惊受怕,见惯了杂碎,要护着弟妹,遇事就想用身子去换,原怪不得你!但也要想清楚,如今没人敢用强,身子只有一个,还能换得几次?下次又见着更好的物事儿呢?弟妹也都大了,正是该他们出力气的时候,别再只想着你一个人揽事扛着!”
韩窈娘低下头,豆大水珠一滴滴落下。
董老头再给地上的韩思一脚:“要真是条汉子,去给你姐赔个不是,就与她说,往后天仙地仙妙法,你自家能求,韩家能担得起来!”
这一下,韩思果然动了,改跪到韩窈娘面前,抡手掌“啪啪”先抽自己的脸,每一下都用足力气!
等韩窈娘伸手拉,他才嘶嚎着叫:“六姐,是我对不住……”
窈娘抱住他,姐弟两个齐哭成泪人,韩窕妹也在旁抹眼泪。
等姐弟三个嚎够,董老头才叫:“滚回去吧,大晚上的累死个人,往后都长长脑子,思量着行事,少来烦我!”
临走之前,老头子又悠悠道:“那小王八蛋城主,不是个好东西,但背后立着大罗金仙,除了嘴上讨便宜,等闲不敢乱来的。在这城讨生活,是有性命之忧,却再无受辱之苦,且活自在些罢!你总要贴上去,被占完便宜也怨不得别人!”
韩窈娘跺脚:“吃你老头子一顿骂,窈娘也不想再轻贱自家,只是那…那城主已躲着,想寻了说个明白都寻不着,又不想到他家里丢脸!”
“小王八蛋哪天都是早起,挑完水才出门的,以为都与你一般么?是你自家懒,贪睡才没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