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他是真的放下了吧，也说不定。

老萨满喝了口马奶，看着面前的人，觉得有些恍惚，现在的苍原，似乎又回到了曾经儿时的他，没有一丝丝的戾气。

自己还在怨恨他吗，或许已经不了吧，这么多年过去了，还有什么是放不下的。虽然苍原确实是亲手逼死了自己的老师，但他也知道，苍原这也是被时势所迫啊。

老萨满笑道：“莽天，莽天，天底下最伟大的人，现在看来，你倒是有几分这个意思了。”

苍原摇头，喝了口水道：“呵呵，我现在可已经不是莽天了啊。”

老萨满道：“原来的你可谓有名无实，现在的你却是有实无名。总要有一个人主动地让出位置，你不过就是做了那个让位置的人。”

苍原看着手中的水，让出了莽天之名，自己有什么感觉呢，失落？悲伤？好像都没有，一辈子的重担被放了下来，竟然有着说不出的轻松。苍原看着老萨满道：“兀金，或许你的选择是明智的，如果再让我选一次的话，我一定会和你争这个神使的位子。”

老萨满嘿嘿一笑道：“那怎么可能，再说了，这方面你也比不过我。”

苍原听了这话也不觉得生气，自己当然争不过老萨满，而如果用计谋争得了这个位子，还不是会和先前的情况一样。用暴力的手段获得东西时，不仅会变得贪婪，还会依赖暴力。

老萨满接着道：“我现在就是有些担心骥，他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传人，这要是有个什么闪失，我可就伤心死了。”

苍原白了老萨满一眼道：“你担心的才不是这个吧。”

老萨满摸了摸头，道：“这都被你看穿了，虽然之前我是对骥有所透露的，但他好像明白的不是很彻底啊。六小子虽然好学，但还是少了些聪明，两个人在一起，怕是不能找到真正的答案。”

苍原无奈道：“这就没办法了，不过，我觉得小儿子还是可以的，现在最担心的还是老大他们，照他们的性子来看，束手就擒是不可能的，也不知道阿隆决定怎么做。说实话，他背地里积蓄了多大的力量，我确实摸不透。但要是他能够像我当年一样的话，只怕阿隆凶多吉少。”

这就是苍原留给下一任莽天或是第一位大莽天的考验吗。以战止戈究竟是不是正确的未来，还是新的轮回呢？兀金暗自叹了口气，只怕所有的局中人都不好过。

“草原啊草原，你究竟会把历史引向何方呢。草原人都视你如川流之水，却看不到你如火的严苛啊。”

“以上就是他们的谈话内容。”阿隆听着眼前探子的汇报，不时地思索着。他当然不可能完全信任苍原，因此长时间让人偷听二者的谈话。这几日听过来，苍原似乎是真的没有野心了，自己也对他了解了很多。

苍原似乎并不在意大莽天之位落入谁手，无论是自己或是他的孩子们。阿隆能够明白苍原的悲哀，明知道草原之殇源于战争，但最终自己还是没能跳出战争的圈子。

或许，自己也并不是草原的救世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