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赶来安庆传旨的周卿一脸不爽地瞥了伍文定一眼,随后便看向费宏说道:
“还请费阁老上前接受监国殿下的令谕。”
“唉……”
费宏长叹一声,就准备要走上前去。
“阁老,咱们不能接反王下达的命令啊。”
这时伍文定终于下定了决心,准备要抗争到底,于是出言阻止费宏上前。
“大胆,宁王殿下如今已经监国,你怎敢不敬?”
周卿刚才就已对伍文定不满了,现在又听他称朱宸濠为反王,当即大怒。
“什么监国,宁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反贼。”
伍文定也是毫不相让,直接冲周卿大吼起来。
“伍时泰,不得对天使无礼。”
一旁的戴德孺赶紧拉了拉伍文定的衣袖。
“什么天使,天子在时才有天使,如今天子已经崩逝,朝中又无新君,何来的天使?”
伍文定却不领情,一挥衣袖,甩开了戴德孺的手。
“你、你要造反吗!”
周卿怒不可遏,立马指着伍文定大喝。
“真正造反的,是那个派你这个狗屁天使来此之人。”
伍文定也是针锋相对,语气越发的难听。
“反了,反了……”
周卿气得浑身发抖。
伍文定根本不理睬周卿,只盯着费宏说道:
“阁老,陛下遇害,必是反王所为。
现在反王虽已进京,却也不能令天下信服。
我等正该于此时登高一呼,号召四方义士共同讨逆,收复两京,诛灭叛贼。”
“伍知府,这个时候,哪还能有什么四方义士啊。”
费宏对着伍文定苦笑了一声。
他也是在官场打滚多年之人,哪能不知道那帮官员所思所想。
伍文定所谓的登高一呼,应者云集,别说现在不可能了,就是之前,湖广巡抚秦金不也对他们的请求置之不理么。
真登高一呼了,只怕那帮人不但不会跑来跟你一起讨逆,还会纷纷听从那个监国亲王的命令,直接出兵打来,以换取一份政治资本。
“阁老,你可要想好了,咱们跟那个反王之间,可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啊。”
伍文定也是急了,直接对费宏挑明了利害关系,
“若是我们听令回转江西,放大军回转各自府县,那就真是待宰羔羊,只能坐以待毙了!”
“事已至此,如之奈何。”
费宏知道抗争没用,也就不想再继续折腾了。
“阁老,就算你不为自己,也得为我们的家人想想啊。”
伍文定还想做最后的努力。
“伍知府啊,我等听从命令,或许家人还能有一线生机;
可要是我们还要继续抵抗下去,那他们才真是十死无生了。”
费宏想到自己的家人,也是一脸悲凉。
伍文定的忧虑,费宏当然也有。
他之前就跟宁王势如水火。
现在更是刀兵相向。
宁王又怎会放过他?
可如今宁王已经监国,那他们若是违背朝廷的命令不退兵,以后所要面对的敌人就不再是叛军,而是整个大明了。
而自己到底有几斤几两,通过这些日子,费宏也搞清楚了。
之前打一个江西都磕磕碰碰,现在以比守军高数倍的兵力进攻安庆多日,也是徒劳无功。
以这样的实力,如何抵抗前来征剿的朝廷大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