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前些年众多科研者对这人身份的种种猜测,他心中不免涌起一阵激动,困扰整个夏国科研界多年的谜团,就要在自己手中被揭开吗?
他强忍住情绪,组织了一下语言才解释道:“昨天下午我们的人其实已经通过监控视频找到这个……嗯,释先生,可惜他似乎早有察觉,再次神秘消失。昨晚我们忙了一宿,几乎检查了全市所有的监控,都没有再发现他的踪迹。”
“来,好好说说。”孟招第一把将他拽到身边:“你们是怎么发现他的?”
“这个……”李衡却有些犹豫了。
“哼,臭小子,别忘了我们虽然退休了,可还是担着安保局顾问的头衔,有权限知道这些事情。”旁边的李宏义看不下去了,转动着轮椅到了孙子跟前,冷哼着说道:“要不要我给你们局长打个电话?”
“别,我在组织语言呢。”李衡一惊,急忙陪笑着摇手,想了想,才又开口道:“事情要从一桩报案说起……”
他一边向祖父母解释,一边操控这手机,一段段视频画面出现。
原来,三天前、也就是夏国时间6月15日,有热心市民报案,称在城北救下坠楼小孩的大师丢了自己的背包,正在四处寻找。当时负责接案的是两位分局警员。他们自然也知道缘行救人的事,并且看过网上的视频,因为有熟悉的消防员作证,他们自然不会像网络上那样对这件事存在什么质疑,起码孩子获救是真的。
两人觉得不能让救人英雄流汗又流泪,所以仔细的调取了当时的监控。又经过一天的寻找,就在16日下午,找到了捡到背包的拾荒者。
“可惜那个拾荒者头脑不太清醒,得了背包只将钱与小刀留下,其余的东西都被丢到江里了……”李衡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
这时,电视上还在播放着缘行在城市角落游荡的画面。
两位老人一边听着孙子的讲述,一边看着画面上的缘行晃晃悠悠的进了一处公园,然后在江边的长椅上坐下。
李衡瞄了眼电视,这些视频他看了不止一回,自然即为熟悉,手指在手机上滑动下,影像的速度开始加快。
只见画面上,人来人往,行人飞快的从长椅边经过,唯独那和尚,仿佛永远是静止的,直到天黑,视频变成了黑白色,他仍是跌坐,连肩膀都没有晃动一下。
“他、他就这么坐了一夜?”孟招弟指着已经看见了天光的影像,有些吃惊的问。
“尽管总有人骂他是文坛狂人,杀人的破戒僧,可他是修行人啊,一直都是……”李宏义感叹道。
李衡不免忆起去年将缘行在横城保卫战前后种种事迹解密后的情形,世人也才知道战争时期活跃在南方文坛的秦空与佛禅两个笔名竟然都是一人的马甲。于是,网络上各种言论至今仍热度不减,可谓毁誉参半,想到此。他心中也不免唏嘘。
画面中的这个人以一个僧人的身份公开在学校教书,报纸上毫不忌讳的开怼文坛泰斗,因包庇杀夫的罪犯被捕而后获释,弃笔从戎亲历了残酷的保卫战,最后死在敌人的炮击中。这些经历实在富有故事性。可许多人不知道,这人还是零号机的提供者,更可能是现今世界唯一能证实穿越时空理论的人……
“胡思乱想什么呢,继续说。”突然头上一痛,祖父的呵斥声令他回神,才发现电视上的影像已经停了。
连忙操控手机,视频才继续播放,画面里已经能看到天光,长椅上的和尚终于有了动作,他活动了手脚,然后背起行囊,如来时那样,静悄悄的出了公园。
李衡向祖父母继续解释:“两个警员找了东西竟然等不到失主,只能上报,也算巧了,分局长当年参与过寻找释先生的行动,对缘行这个法号可谓印象深刻,一看到那把匕首,急忙联系了本地安保局,我们的调查组才飞到了横城。我们动员了很多人力,翻遍了横城所有的监控,才找到这些线索。”
他们看着缘行在公园的水龙头处洗漱,喝水。然后又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游荡,然后进了一家首饰店。
“他应该无处可去,也没有什么钱。”李衡说出了调查组的推断:“这家店我们去调查过,当时和……”他刚想说和尚,结果在收到祖父的一记眼刀后,连忙又改口:“释先生在这里用一块白银换了五百夏元。”他抬高下巴点着屏幕。
只见画面上,和尚笑着从首饰店走出来,小心地将钱收到了背包,然后他摸着肚子,又开始左顾右盼的游荡。
接下来发生的画面之前就看过了,正是他救人的场面。
“值得一提的是,释先生似乎会某种瞬移的手段,有人说这是佛家神通。你们看,他救人的时间是15日11点左右,中间突然消失一段时间,出现在临近街道,似乎因为道路不熟,下午13点才重返现场寻找遗落的背包,然后又突然消失了。我们查遍附近街道摄像头,均一无所获,最后却在城南发现了他,间隔只有一分钟,从城北到城南飞也没那么快。”
老夫妻对视一眼,都没说话,由于零号机的出现,对待自己的老师,他们这些年也做过各种猜测,再结合刘子瑜信誓旦旦的述说,会某种佛家的神通,似乎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那他是彻底没钱了?也没有吃饭?”女人总是更细心些,孟招弟盯着画面,喃喃开口。
“应该是了。”李衡叹息着点头。
“佛家讲究过午不食,都这个时间点了,肯定不会去吃东西。”
他们眼看着和尚跑去躲雨、在雨棚下站到深夜方才入定,凄风苦雨中,挨到天亮,才似发现了什么,快速走出了监控的范围。
“从时间点算,他之后便留在临江街老刘生鲜店打工,所求不过一顿午饭,直到昨天下午发现了我们的暗中监视,才突然辞职离开。”
“什么?”孟招弟扬眉,不敢置信道:“我昨天才去过……”说到这里,她懊恼的捶手,原来,那时并不是自己的错觉吗?
李衡抿了抿嘴,小声的继续说道:“昨晚忙了一夜,市内所有的监控设备都没发现他,目前有两种推测,要么他用神通离开了横城,要么就是……”
“回到八十年前了?”李宏义虚脱一般的将身子靠在轮椅的椅背上,神情很是恍惚。
“神足通又名如意通,传说其可自由无碍的来往三千大千世界。现在已经可以确认释先生是佛家高人,当年传言他被炮击身亡,此后几番寻找,不也没看到尸骨吗?”李衡见两位老人的状态不对,忙上前安慰。
“我们已经向周边城市发去了协查通告,一有发现,咱们会立刻得到消息。我有种直觉,早晚有一天,他会再次出现的。”
“但愿吧,临了能见上一面,也是好的。”孟招弟看了丈夫和孙子半晌,才垂下眼皮,幽幽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