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访的客人来头很大,且有一干护卫随行,寺中的年轻弟子也忙碌了起来,负责众人的接待事宜。
缘行则好像另外一个世界的人,只专注于地面的落叶,眼中似乎再无其他。
善果赶了回来,如往常般抱着棍子跟在身后。
“这次来的是督卫府的大都督,好像姓白。”突然,善果偏过脸,对着一旁的墙壁,口中念叨着。
缘行微微一愣,督卫府大都督,姓白?那不是二师兄的父亲吗?难道他是专门来找二师兄的?
算了,这跟自己有什么关系?他继续低头扫地。
善果自然不知道长辈出家前的恩恩怨怨,自顾自地继续道:“这次上山了不少的人,我还看到了宁师叔。”
三师兄也回来了?缘行身子一顿,扫帚挥动的动作忍不住慢了下来,回身看了善果一眼。
善果就知道他会对这话题感兴趣,也不去看他,又说:“宁师叔还带了家眷,有个小胖墩好似就是当年咱们看着出生的孩子。”他面上不禁带上了兴奋之色,有些缅怀道:“时间过得真快,没想到当时那么小一个小人儿,如今都这般大了。”那是他第一次下山,还经历过一场惊险的厮杀,当然记忆犹新。
时间过得真快。缘行又何尝不是?可惜当初目盲,并没有看到孩子的模样。
真想去看看。上次与三师兄见面,已过去好久了,也不知他现在怎么样,是否还如当日那般消沉?他突然一叹,停下手中的扫帚,朝院门处望去,不用他去,人家自找来了。
果然,几乎就在下一刻,三师兄宁沐的声音就传至近前:“听说你一回来就被罚了?怎么……”可幸灾乐祸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卡住。
宁沐死死的看着缘行的手脚,眉头皱紧:“这是受的什么罚?连刑具都用上了。”
缘行也在看他,这时的宁沐比之五年前稍胖了些,皮肤黑了不少,唇上也蓄起了小胡子,变化还是挺大的。
听到他询问,只是摇头,没有吱声。
“宁师叔。”一旁的善果连忙合十行礼,解释道:“师祖罚缘行师叔默摈,不方便说话。”
宁沐到底当了多年的和尚,自然知道这两个字的意思,闻言面色一变,对着善果问道:“他犯了什么错,竟被如此对待?”
“似乎因五年前凉州的事,具体如何贫僧也不清楚。”善果只是摇头,他确实也不知师叔犯了什么错,至于师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多少猜到一些,可这时当着缘行的面,借他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直说坏了老和尚的计划。
“五年前?缘行有何错?不行,我……”宁沐看缘行一脸的倒霉像,眉头皱得更紧,想了想,便要去找师父说情,可脚步抬了抬又顿住,奇怪地看着面前两人,又问:“大师兄也了解实情,他便不管吗?”
缘行不能作声,善果则不知该如何回答,宁沐的目光在他们身上扫视片刻,先前紧张愤怒的神色竟是松弛下来,咳嗽了一声:“我去问问。”说罢,便快步走出了院子。
大师兄也被连累受罚了,听说是抄经。缘行心中想到,蓦地,他转向善果,这小和尚不对劲,自己师父挨骂被罚了怎么还是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之前因为心思较为混乱,他只顾着自怜自艾来着,根本没有往其他的方向去想,如今灵光乍现,思维也活了,前几天那两个弟子的交谈内容重新浮现在脑中,挺有条理,可怎么就好巧不巧的让自己听个正着?
又忆起刚受罚时挨饿的那三天。呵呵。
一丝笑意在脸上浮现,瞬间又隐没,他垂下眼皮,继续开始自己的清扫工作。
自己照三师兄还是差了些,人家一打眼就发现不对了,可怜自己一向自认聪明,却钻了牛角尖,郁闷了将近一上午,若不是由他启发,这会儿恐怕还在各种纠结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