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拎着空水壶离开,缘行才收回神,笑着对大师兄说道:“当初游历时我就发现善果很有天分,将来必成一代高僧。”
“呵呵。”这时,金蝉突然冒了出来,给了两个冷冰冰的吐槽文字。
缘行就当没看见,他又没说谎话,说的完全是事实好吗?
缘法呵呵一笑:“说起来还多亏师弟对他的一番引导,上次你们回来后,这孩子就像开窍似的,佛法精进极快,将来由他继承我的衣钵,再合适不过了。”
缘行闻言却是一愣,猛地想起自己六百年后看到的那片废墟,不免涌起股晦涩的情绪,不过他毕竟经历过许多事,这点不自在从面上一闪而过,并未被两位师兄看到。
几人聊了半天,午餐过后便各自回房休息了。
下午,睡了个好觉的缘行又接待了前来拜见的善果等一干晚辈,等这些杂七杂八事情处理完,天也黑了。
他长长叹口气,心情忐忑地自去师父禅房挨骂。
果然,一进房间,便遭到师父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针对的就是他擅自舍戒与杀生的行为。
缘行不敢反驳半句,低头受了。也许他蔫了吧唧的样子起了作用,福广老和尚这才稍稍平复了心绪,走到桌旁坐下。
缘行见状,连忙跑上去给师父倒茶,轻声道:“大师兄也训过弟子,弟子早已知错了,您消消气,可不能气坏了身子。”
福广斜睨他一眼,哼了声,直呼其法名:“佛禅,你自小聪慧,甚至有缘修习神通,足见佛缘深厚,可正是如此才要安守清静。十年前你未曾好好受过教导,便匆匆下山而去,这些年我便一直挂心,不信你会做出大逆不道背叛师门之事,唯独担心你使用神通不当损了修行,要知神通不敌业力,若是一味依赖,反而弄巧成拙,使其成为进趋解脱之道的障碍,对自身极为不利。”
缘行连忙直起身子,正色应诺:“弟子省得。”
事实上,他也并没有过分依赖神通,自从学成天眼通后,除了最开始返回现代出于好奇运用一番,此后地球用了一次,大黎朝因为要观察一方气运,使的频繁了些,其余时间便少有开启。当然,也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运用就受到后遗症的“反噬”,心里不免产生了些许阴影,是以除非必要,他很少动用。
神足通倒是常用些,不是被拿来逃命就是用以争斗,往往事态紧急不得不如此,他的认知里,不去故意炫技人前显圣,有必要就用,恩,迷路时使用,那也算迫不得已。至于情况危机还藏着掖着,那绝对属于脑残行径。
老和尚见他神色无比的认真,也不在这个话题纠缠了,转而又询问起其余戒律情况,例如下山后有没有食荤,与女施主存不存在故意的身体接触等等,问得极为详细,而缘行也一一做了回答,等问讯一番后,他额头上已满是冷汗,离开寺院多年,很多规矩竟真的被他疏忽了。
目睹他神情变化,对他了解极深的老和尚的脸色总算是好看了些。
缘行看天色已晚,师父又好像将话说完了,施礼请求离开,对方答应了悄悄地长舒口气,以为被训一顿就算了。
可谁知就在迈出门槛的功夫,身后的老和尚一面借着烛光把玩着弟子送上的礼物,嘴里却似很漫不经心地冒出了一句话:“你在山下毕竟犯了错,虽你说事出有因,可老衲这做师父的也不好包庇,大错不得不罚,你跪香一日,默摈三个月吧。”
“啊?”缘行打了个哆嗦,所谓跪香,就是跪在点燃的香前,规规矩矩等到香燃尽即可。
可默摈就严重多了,除了强迫驱逐出寺院或是清理门户,这已属于最重的一项惩罚手段。
所谓默摈,就是要限制犯错的僧人的人身自由,每日负责做寺院里最苦最累的工作,这倒没什么,苦活累活他早做得熟,可默摈还有一项严格规定,受罚期间,犯错的僧人不能与任何人说话。
对好不容易才回来一趟的缘行来说,这规矩太可怕了。要知他虽然不是个话唠,可一个人独处的时候还喜欢自言自语呢,没事儿更爱吐个槽什么的。三个月不说话,岂是好受的?
可师父就是师父,他的命令缘行只能遵从,更何况自己确实犯了过错。
原来,深知他性子的师父挑在晚上才训话,就是为了给他留出一天时间跟众人叙旧,然后强令他修炼三个月的“闭口禅”吗?
这可、挺人性化的。
缘行心中忍不住的哀叹:也真是……
苦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