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祝你一路顺遂。”缘行实没料到他这般痛快竟然说走就走,愣了愣才站起还礼。
宫仓直起腰便要离开,可在转身的时候似又想起了什么,蓦地说了句:“秦兄,你说一个和尚不好好修行,参与这狗屁倒灶的事情做什么?”
缘行眸光闪动,盯着他看了半晌才问道:“和尚?什么和尚?难道你们找的是个出家人吗?”
“是个吃斋的和尚。”宫仓点了点头,说罢再不看缘行的反应,话音还未落,人就大步流星离开了客栈。
缘行目送他的背影消失,这才叹了口气,口中喃喃念声:“马脚?”他看了眼桌上未动的素菜,又往自己身上扫了眼,皱眉皱了起来……
当晚,缘行便退了房间,抱着困得昏沉的洪清瑶连夜出了城,在郊外一家小客栈重新住下。
这间客栈地处偏僻,左右人家不多,四周尽是旷野,早在进入开封之前,缘行便已将此地定为第二落脚点。
第二天,缘行回之前的客栈打探了一番,平安无事。他便放下心来,又带着洪清瑶在街上闲逛了两日,得了不少的消息,这才下定决心继续北上。
开封城的码头醒得很早,天刚刚发亮,工人便开始装卸货物,更有不少人登上客船,南下北上都有,很是热闹。
也不知怎么了,码头上前几日开始就不停有官差来此盘查,只是后来可能收到了什么消息又撤了,却换来一些带着刀剑的江湖人。他们往来巡守,专盯着带着孩子的旅人,不管男孩女孩,遇到了都要上前盘问一番,尤其是北上的客人,问得更加详细。
缘行来到码头,见了盘查的人脚步不由一顿,但片刻后便牵起洪清瑶的小手,大大方方地迎了上去。
此时,二人身上的行头与之前又是大不同了。缘行身上的文士服换成了华贵的锦缎,腰缠玉带,玉石环佩在走动间来回摇晃,尽显富贵。洪清瑶倒依旧是青衣小童的打扮,只是脸上黑了一些,怀中则抱着一把嵌着宝石的长剑,活脱脱一个抱剑童子的模样。二人牵的马背上大包袱夹着小包袱,上面挂着的一个琵琶很是显眼。
也许是他气势太足,一个手执长刀,准备靠近盘问的壮汉竟然脚步一滞。
缘行对这人看也不看,似乎懒得搭理,牵着小姑娘从他身前走了过去。
那人摸了摸鼻子,刚要上前便被同伴拦住了:“算了,一身脂粉气那般重,看也是个富贵人,那个小童长得难看,怎会是什么大家小姐,还是别上去触霉头了。”
这时已经上船的缘行靠着出色的耳力听了这番话,不由一笑,看了看旁边面无表情的小姑娘,可能没长开的关系,小姑娘容貌真的只能说一般,最近又是奔波又是闲逛,已然黑了不少,看上去还真就像个傻小子,倒是少了很多麻烦。只不过……
缘行捂住了鼻子,强忍着没才没将喷嚏打出来,心下暗自恼,怎么就一不小心将身上的脂粉撒多了。
这几日的打探收获的信息不小,眼下市井江湖上,各种关于靳元正的消息满天飞。今天传靳元正假死欺君,且为人无德寡恩。明天又传其在位勤勉,良政惠民,乃名臣之典范。有说其外孙女被一个和尚带到山里去了,又有说不是和尚是女人,也不是去山里而是南下投奔靳元正故旧去了。
反正各种消息你来我往,让人目不暇接,谁也不知真假。但有两条肯定是真的,一是靳元正未死,二是其外孙女流落在外。不但江湖上风起云涌,恩与仇分作两派,朝堂上也应该是针锋相对的局面,至少本地官府还在观望。否则也不会将街面上的人收回去,可面对江湖人明目张胆地在街上,替换了官差的职责盘问路人,竟然半点反应都没有。应该还在等待上面的安排。
在这种时候,已经暴露身份的缘行却依旧选择北上,无疑将面对临巨大的风险,谁敢肯定凉州这个接头地点还安全呢?可他不得不如此。
不管谁在针对靳元正,他已经牵扯其中了。
就算这次带走洪清瑶的消息不是靳元正主动透露出来的,他也不能置身事外了。因为他的跟脚人家一清二楚,真要怕了他那个对手将人家外孙女卖了或是拐没了,猜猜这老头会怎么做?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这话不是白说的。况且,万一这消息就是人家放出来警告他的呢?
为什么总能碰见这样的破事。缘行心里面叹着气,鼻子又开始发痒了,连忙展开折扇在面前扇动起来。真是……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