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漆黑,倒是没有风,但雪却又下了起来。
御吏台的二层楼上,几个仿佛迎来了第二春的老人在笑谈天下事,畅饮壶中酒。
他们的心里似乎都憋着一口浊气,却都在这个晚上畅快的吐了出来。
阴九也高兴的看着,知道这就叫希望。
这样的希望和他在百花镇所见的那些村民们脸上所表露出来的有些不一样——
百花镇的村民们是看见了未来的日子会更好,在他们的少爷的带领下,至少衣食无忧这样简单的理想。
而这些被冷落了许多日子的老臣们所看见的希望却来的更厚重一些。
曾经,或许是怀才不遇。
也或许是心灰意冷。
更或者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见着曾经大辰的样子只能一声叹息,还是独自一人在漆黑的夜里无声的叹息。
而今,他们所看见的却是黑夜过后那霞光漫天的壮丽景象。
其实现在还言之过早,因为这条路还很漫长,现在仅仅是刚刚踏入了这条路上,明儿个才算是真正的踏出去了这一步。
未来的路会通向何方,没有人知道,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得这一宿之欢,得这一生所望!
……
……
再过两天就是大年三十。
长安城并没有因为宫里的这场吏治大整顿而宵禁。
长安城的夜极为热闹。
至这个夜里,今儿个宫里发生的那件天大的事已经传遍了长安城的大街小巷,这自然又成为了长安百姓们津津乐道的一个热点话题——
仿佛从那位凉浥县的子爵大人来到长安之后,这长安城就变得更加生动了起来。
茶楼酒肆青楼画舫,文人骚客或者商旅游人,所有人都为之而震惊,也为此而发表着不一样的见解看法。
有人认为这就是年轻的摄政王不够成熟稳重的象征,觉得这便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之表现。
毕竟大辰十三年那一年,正儿八经的大辰皇帝要做这件事最终都落下个无疾而终草草收场,他许小闲才成为摄政王多少时间?
短短两个来月,他居然就要做这么大一件事!
他了解大辰么?
他知道大辰的那些大臣们从上到下错综复杂的关系么?
他肯定是不知道,可他却偏偏就这样做了,这简直就是在儿戏!
也有人认为大辰恐怕会因此而大乱,对于商业而言,那将是一个巨大的打击。
因为天下乱,必生匪患,行商难,坐商也难。
当然还是有不少认为摄政王做的对!
既然身体已经有了浓疮,那就必须刮骨疗伤!
阵痛当然是有的,却也比丢了命来的更好一些。
还有一些人在冷眼旁观,看看是旧势力压倒新势力,还是这位摄政王能够破茧而出,大刀阔斧的给大辰开辟出一条康庄大道来。
这些热闹是他们的,对于禁卫军武卫营的虎贲将军陈述言而言,这些热闹和他无关。
他的武卫营此刻并没有驻守在长安的城墙之上,而是依旧呆在禁军大营之中。
禁军大统领姚书源下午的时候给了他一道命令——
今儿晚上,子时,率领一千武卫营兵卒去烟雨坊,捉拿其中的五花八门的乱匪!
陈述言在营中喝着茶,又取出了这封信来仔细的看着,眉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