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重铸傀儡(1 / 2)

侍剑人 酒对花 4802 字 2022-01-06

从文广坛出来,风如刀割。

这处传送阵,竟然在悬崖之上。

四壁山石危然耸立,偶尔冒出一两根野草,向着太阳生长。崖下空空荡荡,白雾浓重。

小枝步伐微顿,她发现悬崖断层清晰,仿佛有人一剑斩下,将两座山分开。四壁悬崖上,也残留着不少黑色焦痕,看起来有些不祥。

叮——

小枝耳侧银饰微动,似乎有人悄悄撩起穗子,打量她的面孔。

“你是谁?”顾华檀站在传送阵前,看着她问道。

小枝没有回头。

北寰天修行的“如意天魔境”,通常以眼为媒。只要被他看着,就躲避不了,如果与他对视,更是神魂难逃。

“说清来历,也许我可以放过你。”顾华檀走近她。

风声呜咽。

小枝感觉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只能转身。

“北寰天说笑了,几时见过你放对手生路?”

“哦……北寰天。”顾华檀面色微沉,眼中泛着赤色,“看来也是知情人。”

威压暴涨,空中淌着墨色,暗沉沉的魔气铺天盖地而来。小枝的定无观中,一时间竟然什么也看不见,只有浓郁深暗的漆黑。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小枝总觉得自己伪装得天衣无缝。

顾华檀根本不理会她,视线牵引,一道黑色闪电落下。

小枝踮足后撤,轻易躲开。

定无观中,视线凝作实体,她能“看见”对方的目光。那是一道道红线,像网一般织结,将万事万物都串联起来,全部都受北寰天的控制。

小枝在密不透风的网中挣扎一阵,最终避无可避,被逼至悬崖边缘。

下方,道道红线穿插,飞鸟眨眼就被斩作两半。

“身份。”顾华檀冷冷道,“说清楚。”

小枝还想继续后撤,却被他视线一扫,脚踝上瞬间划出淋漓血痕,从肩至足,没有一处动弹得了。

不知何时,红线已经缠满她的全身,死死将她缚住。

顾华檀缓步上前,面无表情,瞳中赤色越来越深。

“等等。”小枝道。

顾华檀抬手掐住她的脖子,轻轻一拧,没有丝毫犹豫。

但是这一次,他没有听见预料之中的清脆声音。

眼前之人的脖子,以不正常的角度弯折着,银饰叮铃落下,露出和花欲晓一模一样的面孔。

苍白,没有生机。

饶是知道是假的,也让顾华檀心中微悸。

在他走神的一瞬间,小枝挣脱了红线,一个飞身跃向另一处山崖。

她扭正脖子,暗自庆幸这是傀儡之身,经得起折腾。

顾华檀面色一沉,眨眼间视线追来,红线将她缠缚在半空中。

“我让你等等!”小枝抱头叫道,“虽然我人是假扮的,但刚才的话可都是真的!你爱信不信!”

“藏头露尾,让我拿什么信你?”顾华檀寒声道,“还是受死吧。”

“不劳你动手了!”小枝大叫。

她身上皮肤一寸寸皲裂,下面冒出红褐色的锈迹,被风一吹,又簌簌落入山谷,听不见半点回声。岩浆从她碎裂的皮肤中流出,隐隐淌着魔雾。

顾华檀视线微凝。

这是天魔解体大法!

对方难道是魔主座下弟子?

顾华檀收束红线,想将对方的身体稳固住。但是岩浆落入迷雾,烧尽皮肉,她的身体眨眼就消失不见了。

看起来,似乎不是普通的天魔解体大法。

如果是“人”,应该解体为血肉。

解体成熔岩和铁锈,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华檀到山崖下寻了一圈,熔岩烧得遍地都是,但是没有人的骨骸。

他时间有限,只能先回文广坛。

这会儿,阎狱道已经来了诏令,问为何封锁洛城。

他思筹一阵,只说风声鹤唳,略有异动,没有提及“花欲晓”一事。

刚才那女人说,虽然她是假扮的,但话是真的。

这让顾华檀有几分在意。

他想找个机会,探探谢迢口风。

此时,山崖之下,飞来一只黑鹤。

此鹤折纸而成,不惧风霜雨雪。它盘旋一圈,等火熄灭,就从焦土中叼出一把银锁。锁上有双蛇衔尾,纹路朴素,工艺精巧。

这只鹤带着银锁,回到连山城。

几日后,小枝恢复了对化身的控制。

她一睁眼,就看见自己被开肠剖肚,跟剥了壳的鸡蛋似的,躺在苏兼的白玉台上。

“等等,先别起来,还有几处经脉没有缝好。”

苏兼坐在轮椅之上,行动有些困难。白蔻侍立在旁,为他递上各种法器。

小枝又躺下去,仰头看天。

“你这次坏得还真够彻底……”苏兼苦笑一声,将剪子伸进她肚子里,“咔嚓”绞断一根支架,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塞进去一根骨头。

白蔻递上一把小锉刀。

苏兼一点点把骨头锉到合适的长度,辅以七哀谷的秘法,使其形成框架。

小枝觉得肚子里凉凉的。她微微仰头,看见苏兼在往里灌药液,然后用医道真气将它浇筑成型,作为“血肉”的基础。

“别看了。”苏兼拿了个勺子似的东西,往她眼上一刮,“看了会不好受的。”

小枝什么都看不见。

过了会儿,她意识到,苏兼把她的眼睛拿掉了。

这样,确实不会不好受。

但还是有哪里怪怪的。

“手脚长得太细致了,得慢慢来。”苏兼对白蔻道,“你若是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不累。”白蔻温婉一笑,又给苏兼递了根吹管似的法器。

苏兼用它吹动刚刚灌进去的药液,很快就在小枝体内形成血色薄膜。然后,他再用医道真气,进行更细致的调整,让傀儡变得与人身别无二致。

小枝第一次亲身体会傀儡的制作过程,被拆得七零八碎不说,还要听旁边两个人,一声“白蔻”,一声“公子”,恩恩爱爱,叫来叫去,让她越躺越觉得弱小孤独又无助。

“公子,剩下的交给我吧。”

划开胸膛,固定银锁。

“不必,你也忙了几日,先去歇息一会儿。”

拿起手,雕刻指节。

“与公子在一起,白蔻从不觉得疲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