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式天牖。天牖也即“天之窗”,又名“天听”。圣王聆听民意,斩恶扬善。这一式剑诀最难,要先散剑影如雾,“聆听”对手弱点,然后凝雾为针芒似的剑光,一击命中要害。
五式星虹。有大星如虹,圣王感之而生。“星虹”是圣王诞生的吉兆,而在小枝领悟的所有剑诀中,它也是最为强大的一式,单论威力,连寻常元婴期修者都不敢硬接。
小枝把这五式剑诀,全部重新演练一遍,又有了新的感慨。虽然只有五式,比不过昭华的领悟速度,但在理解的深度上,却是全然不同的层次。
这五式剑诀,已经足以构建大部分战术了。
“不过……”小枝擦了擦额头,抱着剑,在闭关室角落坐下。
拂月公子用过的一些剑诀,似乎是有特殊作用的。
“莫非王土”专克神灵不说,对战魔主时的“皇极光明”、“履中布纲”、“麟归凤游”,一者克制魔道,二为天地棋盘,三可御使瑞兽,也都极为强力。
小枝想着想着,有点眼红……
拂月公子能用的剑诀,她以后不一定能用。圣王意与她是天生克制的。
“以后转修景光阴阳诀,可能会更好……”小枝把所有剑诀深入领悟一遍后,突然想叛出师门了。
她想了想,换左手握剑,又开始练习景光阴阳诀。
景光阴阳诀与其他剑诀最大的不同,是它没有招式,只有意象。风吹过,便使出了迎风式,雨落下,便使出了倾盆式。
其剑招随心所欲,百无禁忌,可以雄浑大气,也可以机巧诡诈。无论何种心境下都能顺意而出,这点让小枝非常喜欢。
她虽然跟天阴君学阴诀,但阳诀也全看了,到时候跟易子规练一手双剑合璧的绝活,那岂不是战力大增?
顿时,小枝更有动力练景光阴阳诀了。
这么不分昼夜地练了很久,直到昆仑山彻底归位,小枝才被人从闭关室里叫出来。
叫她的人是桓陵。
“师尊说,已经在昆仑为你安排好住所,可以先去那边呆着了。”
小枝心凉得跟喇叭花似的,背上剑匣就去了尘嚣道。
从传送阵出来,眼前白得有些刺目。
昆仑漫天大雪飞扬,用剑气扫开一米厚的积雪,才看见下方的白玉阶。拾级而上,在最顶端,有琼楼玉阙,渺渺仙云。
零零散散的昆仑弟子,从小枝身边经过,都是生面孔。应该是几个月间,从各个神山、宗门中调来的年轻才俊。
他们穿白色道袍,与大雪融为一体。整座昆仑山,有种说不出来的干净寒凉,比其他神山都更缺乏人气。
山巅上的琼楼玉台,楼中无匾无窗。大雪堆在屋檐上,瑞兽檐角只剩一点不明显的凸起。楼前没有弟子,也没有脚印。放眼望去,整座山巅,只有孤零零的一座楼台,半遮云雾里,不见人,人不见。
“进来吧。”
拂月公子的声音遥遥传来,门被打开,小白的脑袋探出来,喳喳地叫了两声。
小枝进去之后,甚至感觉越发寒凉。
地面、梁柱、墙壁,都像是雪砌成的,全是纯白色。灵气中的寒意几乎要划破皮肤,她呆惯了中镇、南海,总觉得这里很让人不适。
小枝坐上白鸾,它飞往玉台顶端。
拂月公子正凭栏远望,雪裘从栏下拖到阶前,手中的鎏金暖炉是琼楼之上唯一的颜色。
小枝莫名想到魔主。这两人都和昆仑的雪一样,看起来苍白干净,纤尘不染。
“往后你就住这里。”拂月公子道。
“啊……”小枝发出了“很不情愿但不得不答应”的声音。
拂月公子将暖炉递给她,她接过后往自己这边拉了一下,却发现对方没松手。
他低声安慰:“没事的,我也在这里。”
……
…………
小枝赶紧松手。
“这里是我以前闭关的地方。”拂月公子道,他又回头望了一眼外面,情绪略显低迷,“不过那时候没有观景台,连雪都不怎么见得到。”
信了他才有鬼。
以前他见不到雪,是因为陆吾、武罗随随便便就能让雪山春暖花开,供他摆弄花草。
“啊……”小枝又发出“不想说什么但是又必须表达我在听”的声音。
拂月公子见她不为所动,只能返身回到楼中,给她介绍住所。琼楼地方很大,构造与竹楼差不多,拂月公子在最顶层,下面有闭关室,也有藏经阁。
小枝缩在闭关室里,完全可以当他不存在。
在昆仑,拂月公子显得更静一些。
说不上来什么感觉,但他的天平正在往好的那面倾斜。小枝一面觉得庆幸,一面又觉得他太正常了,没那么容易控制。
她懒得想这些,一门心思开始练剑。
白天用本体练景光阴阳诀的阴诀,晚上夜深人静,就入梦去易子规那边,练景光阴阳诀的阳诀。
正好,白天有什么不懂又不敢问的,晚上可以让沈风玄来讲。沈风玄是当世最年轻的化神期修者,教她一点基本功,肯定绰绰有余。
这段时间里,小枝修为越发凝练稳固,剑术突飞猛进。
原本灵光一闪才有的招式,现在可以信手拈来。看见敌手,成竹在胸,瞬间就知道该用什么应对。那些玄异多变的招式,她也不管有用没有,练了一种又一种。
她越是练习,就越是沉迷,越觉得喜欢。
拂月公子鲜少出门,有事都是由新晋的昆仑长老来琼楼禀报。几个月下来,他们甚至不知道这里还住着小枝。
她足不出户,专心练剑。
有一天,一道诏令从她闭关室外进来,落在她的面前。
她手中寒芒闪烁,正要出剑,见诏令落下,便反手调转剑尖,如水底捞月般提起剑柄,将它挂在旁边架上。
这诏令是拂月公子的。
他们俩总共相隔五十米不到,但每天都用诏令联系。
小枝一看诏令,是拂月让她出来。
她叹着气,背起喇叭花,走出门一看——满室春芳,馨香扑鼻。拂月公子把他在蜀山养的花草带来了,小白正在楼里唱歌,他坐在花架下,调了壶茶,正轻轻打着拍子应和。
这场景似曾相识。
小枝朝他走过去,低声问:“师尊,有什么事?”
拂月公子放下手,笑着对她道:“你今日生辰吧。”
小枝每时每刻都在数五年倒计时,却从没想过“生辰”这种事情。
拂月公子轻搭她手腕,确认着骨龄:“应该是今天,但你服下不老药,也可能不准。我准备了礼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