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茉微微诧异,不说顺风顺水船速快,这时候所有死里逃生的士兵应该是紧跟着头儿才对,怎么会出现另类?
见张茉不解,那士兵又补充道,“那艘是最早逃离的,或许是不知要往何处逃,便随便转了个方向。”
许褚道,“就是傻子也知道要顺流走,逆流而上走得慢,再往北河流冰结得越来越厚,更走不成。”
张茉却突然想到什么,对许褚道,“速传信张燕,让他水上、陆上分别派一队人去追,把李肃脑袋摘来,我重重有赏。”
“李肃?哪里?”许褚纳闷。
张茉急道,“北边那艘船,必然是他,快去追,这边岸上也派一队人,绝不能让他逃了。”
“晓得了!”许褚反应过来,急忙出去传信。
李肃以为自己独自一艘和马腾分开走,对方就算要追杀,必然也是去追马腾那头,然而他万万没想到,张茉会猜出逃去北边之人是他。
骑兵速度快,不一会儿便追上了李肃的船,后面三艘船虽然离得还远,但李肃知道,自己没地方逃了。
再往前开,河面冰越厚,船越走不动,前头没路,左右后皆是敌,上岸是死,在河中也是死,该往哪里逃?
李肃脱下铠甲站在船头,刚想要跳河,月色映在冰面上的一道光折进他眼中,他表情一怔,忽然想起了少年时和奉先、恒连在九原一起游泳的画面。
从春天冰雪消融开始,一直到深秋结冰,他们隔三差五就要下水嬉戏比赛一番,他一次都没赢过奉先,他心里很不服气的,时常偷偷去练习,然而不管他怎么努力,不管是陆地上还是水里,他始终赢不了奉先。
他又想起了几年前和董清在浊漳水岸边的画面,那个风雪交加的夜里,自己真的只是兽欲作祟吗?
望着水中倒映着的高大身影,李肃疑惑,自己体格同奉先差不多,也一直都很努力,却为何事事都比不过他?
征服了董清就是赢了奉先吗?
李肃自嘲地笑了笑,那个女人在奉先眼里就跟路边的一根野草一样,如果不是因为董卓的一点关系,她是死是活奉先看都不会看一眼,奉先真正捧在手心,放在心里的始终只有王司徒之女。
坐在庙堂之上,把持朝政便是赢了奉先吗?
却不知奉先根本不在意这些虚名,骠骑将军的印绶他毫不迟疑地拿来交换王司徒尸身,带着他的妻子回到并州这个破落之地,一步步走到现在,先是一家之力打退袁曹,还能继续两头作战,让天下人闻之胆寒。
而自己表面看着风光无限,实则在天下人眼里就是个跳梁小丑,有谁真正怕过自己?马腾身边的一个小小偏将便敢对自己冷嘲热讽。
什么骠骑将军、车骑将军,屁用都没有!
李肃忽然不想逃了,他心里一直有个问题想问奉先,小时候他和自己分明就是同一类人,争强好胜、张狂自大,一样的好美人,好钱财,好名利,一直到现在,自己还是如此,然而奉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的?
那什么仙人赐予了奉先力量,难道还能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和喜好?
李肃盘腿坐在船板上,对船夫说道,“靠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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