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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盛夏,弘农郡华阴城外,原本应该绿意黯然的田野一片灰黄,黑压压的蝗虫成群成群地飞舞着,视线所及之处,除了虫子还是虫子,天上、树上、地上,甚至人的身上。
段煨侧头看向停在他肩头的一只蝗虫,两指将它弹飞,厉声大吼,“速度,组织百姓抢收,能搬的全搬进城,牲畜食用的草沫亦要多备下,再调十个屯士兵来帮忙。”
其实不用他下令,田间地头已有许多农人在抢收粟麦,虽然还没完全成熟,因为缺水也长得很干瘪,收成估计只有往年的两成,但总胜过颗粒无收。
士兵急匆匆奔进城传达命令,不一会儿,两千士兵列队整齐出城,分散各处帮百姓抢收。
“将军,陛下出逃,李肃他们必然很快要追来,吕布陈兵风陵渡,袁绍、曹操也在赶来的路上,照此行程,几方人马可能会在此处打起来,这要糟践的可是我华阴的田地啊!”段煨身旁一文士打扮的中年男子有点心疼地说道。
几万人马在华阴城外交战,田地叫人马踩踏结实,来年开垦会很困难,还有尸体如果没处理好,这么热的天,一个不好就是疫病蔓延,华阴此次真是遭受无妄之灾。
段煨有些无奈道,“那你说怎么办?我到时总不能不让陛下过去。没想到这些人来得这般快,又正赶上蝗灾,咱赶紧把粮收了,到时城门一关,管他几家怎么打,至于被糟践的田地,咱也只能自认倒霉了。”
文士叹了口气,“将军,咱处在这个位置上,哪能一直保持中立?依在下之间,不如趁此机会投靠一方。”
“这个问题我早思量过了。”
段煨道,“李傕李肃皆莽夫,这些年把持帝都,农事半点不重视,缺粮了不是以陛下名义朝各方讨要就是纵兵掳掠,此次又被人挑拨互相攻杀,跟着他们早晚是个死。”
“至于吕布,当年我没跟随他去并州,现在人家强悍如斯,这时候去投靠,未免觉得我太过势力眼了,而袁绍就不用说了,他看不起我等西凉莽夫,投他也得不到重用。”
文士道,“不若就舍了华阴,去兖州投靠曹孟德?”
望着眼前水渠成网的广袤土地,段煨重重叹了口气,“四年了,我在这里挖渠修路,通河修堤,劝课农桑,华阴百姓无一人饿死,我若走了,他们必然落入李肃李傕等人手里,我舍不得啊!”
“这些年他二人不单祸害朝堂,更是把这关中百姓都祸害光了,今年先遭大旱又来虫灾,外面已经开始人吃人了,也就华阴在我庇护下能保住一方净土,我不想离开这里。”
二人正说着话,却见远处田埂上走过来两个人,不同普通农人打扮,先头那个老者身穿长袍,头上戴着一顶草帽,帽檐压得低低的,看不清样貌,他身后那少年倒是穿着普通短褐,并未戴帽,面貌十分俊秀。
老者走到离段煨三十步左右的地方,抬了抬草帽的帽檐,露出一张段煨十分熟悉的脸庞。
“贾文和?”
段煨惊讶了一瞬,而后长腿一伸,跨过面前一道沟渠,疾步迎上去,他黝黑的面庞满是喜悦之色,“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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