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匡被韩浩看得紧紧的,除了他家里的私人物品,府衙里的就连一支笔也不让他带走。
临出城时,吕布见王匡的士兵甲胄齐全,想到并州缺铁缺得厉害,又以这些甲衣乃是河内百姓血汗钱供出来的为由,让士兵把甲衣留下。
王匡据理力争, 吕布轻飘飘一句“河内百姓已经不用你的士兵护卫,自然要把他们的血汗留下”把王匡给堵了回去。
王匡拒不卸甲,吕布又一句“再废话让他们把衣服都留下”,王匡争不过吕布这悍匪,只能让士兵把甲胄卸了。
除了怀县的驻兵,在白陉附近的几个县也驻扎有一些王匡兵马, 吕布倒没有再跟去监督。
此时秋收才刚过, 税收尚未缴纳,王匡又不敢做出屠城抢劫之事,其他县衙不似治所,也没多少东西让他搬。
王匡这次杀吕布不成,不但赔了韩浩一部八百士兵,在怀县被吕布斩杀了数百,还赔了三千多套甲衣,更可恨的是面子丢得一干二净还得罪了袁绍,他一路上把吕布咒骂了八百遍不止。
王匡队伍离开汲县第二天,一直等候在白陉的聚义寨兵马出手了,三个队伍轻装简行,分别杀往三县。
各县虽然已经没有驻兵,但还有部分郡县兵,加上城内豪强部曲,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破城,等豪强部曲反应过来相助守城,即便攻进去,人马折损也会比较惨重。
故而管亥定的战术是大队伍到达目的地后先在城外隐秘处埋伏, 派一支武艺高强的小队伍先行,冒充客商接近城门后直接杀人夺门,只要能看住城门一刻钟,大队伍的前锋骑兵便可以杀过来。
聚义寨这一次打得战术就是快准,在城内世家豪强没反应过来前,三城城门便被攻破。
贼兵们封锁了各处城门,先屠杀郡县兵,有试图反抗的家族部曲也被斩杀殆尽,消除城内的武装力量后,接下来就是抄家灭门了。
城内各家人心惶惶,包括普通百姓。秋收才刚过,今年的赋税还没缴纳,若是叫贼寇劫掠干净,他们就得卖儿卖田才能勉强缴纳上赋税,然而过后全家都得饿死,左右都是个死,有的人试图联合起来反抗,有的人干脆想一起入伙为贼算了。
就在百姓惶惶不安的犹豫中,他们发现贼寇根本瞧不上自家的这点家底,都往大户人家去了,谁家的房子修得大修得漂亮抢谁家,还有的贼寇动手前会来找他们询问这城中富户的为人, 若是为非作歹者,直接灭门,风评尚可者,洗劫一空,而时常救济穷苦者,秋毫不犯。
在百姓的担忧中,豪强的哀嚎中,贼子们把整座县城撸了一遍,一车车财物被运送出城。
在贼子入城第二天,走到半道的王匡得到了消息,河内已经不是他的了,就算知道他也不想回去帮吕布驱贼,反而在那幸灾乐祸。
“活该啊活该,我前脚刚走他后脚便被人抢了,吕布此时只有韩浩几百卒兵,我倒要看看他要如何驱除这数千黑山贼?”
许攸却面色沉沉,捻着唇上八字胡感叹,“没想到啊没想到!吕布走的竟是这一步棋?真是又毒又辣,不愧是受主公如此推崇的张先生,果然高明!”
“什么又毒又辣?”王匡不解。
许攸道,“先前我以为吕布只是勾结黑山军,想让军队从白陉入河内,没想到他竟然是把自己的卒兵假扮成山贼来劫掠自己的地盘。”
“自己抢自己?他傻了吗?”
许攸白了他一眼,“他精明着呢,此举既可以清除这三县豪强,又能获得一笔丰厚的军资,他再带兵来驱走贼寇,他便是河内的大恩人,这黑白双方的戏都让他一个人唱了。”
“他的兵要如何进来?”
许攸又白了他一眼,很想骂一句你傻吗?
不过许攸这人虽好财重利,脾气却还是可以的,他耐着性子解释道,“黑山贼入境,你以为那些人还能堵着箕关?此时离得最近且能救河内的只有你这支河内军和箕关那支并州军,他故意剥你士兵铠甲,如此气你,便是不想让你回军驱贼,则他的并州军便可以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