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敌是兵家大忌。
杜荷向来没有轻敌的心思,就如狮子搏兔,亦要用尽全力。更何况他熟知历史,深知松赞干布不可以用常人的眼光看待,从一开始就将之视为大敌。
在得知吐蕃军出现在唐军左右两翼的时候,他心中就有着一丝丝的不解。
吐蕃的用意太明显了,太容易被看穿了,这不像是一个负有远见的英主干出来的事情,简直就是暗自告诉他用意。
杜荷是秉着不占便宜是王八蛋的态度,下达速行的命令的。他最开始也没有察觉松赞干布的意图。
因为他并不了解众龙驿的地形特点,当日他离开军营去象雄的时候,走的是偏僻的小径,也没有经过众龙驿。
直到抵达众龙驿的那一刻,杜荷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众龙驿这地方太便于吐蕃迎击他们唐军了,就如薛仁贵分析的一样,能够很好的压制唐军存在的优势。
面对这么一个宝地,松赞干布不将之利用起来,反而有意诱他们来破坏,最后更是摆开阵势,与唐军玩起了对攻。
这种做法,实在太愚昧,太蠢。
如果对手是赵括之流的他人物,杜荷会暗自偷笑,在他而言,对手越弱,赢得越轻松,伤亡就会越小。
可偏偏松赞干布并不是赵括,也就意味着这位吐蕃的赞普,一代雄主别有用心,另有算计。
显然松赞干布并不打算学司马懿玩死守消耗,他故意抛下能守众龙驿,其目的就是将唐军引入内部,然后彻底消灭。
至于松赞干布为什么选择与唐军对攻,杜荷的看法是对方要看看唐军的真正实力,判断一个标准,以便做到知己知彼。
杜荷心中揣测着松赞干布的用意,脸上挂起了笑颜。
得到了杜荷的提醒,薛仁贵也反应过来,脸色一变,沉声道:“松赞干布,这可是在玩火啊……他就不怕引火烧身,玩火自焚?”
杜荷道:“也许这就是上位者与我们不同的地方,如果我是吐蕃发的军事统帅,必然以众龙驿为防线,耗到我大唐伤不起,不战自溃。松赞干布却不一样。他要的不只是退敌那么简单。他要称王称霸,让吐蕃如大唐一般强大,一样的威扬宇内,想要做到这一点,说难很难,但说容易,却又很容易。只要战胜唐朝,打破唐朝的不败纪录就行!”
只有一点,确实简单,可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个?
松赞干布放弃死守的机会,也许就想试一试。
薛仁贵沉声道:“大总管,松赞干布敢这么玩,一定存有不可忽视的手段,我们还需谨慎才是。”
杜荷亦点头道:“你的顾虑不无道理,在狐狸尾巴没有露出来之前,不能去走关二爷的老路。”说着,他眺望南方,心想:“有野心,并不是一件坏事,但是野心过大,却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杜荷让军队在众龙驿驻扎,休整了两日,继续深入吐蕃腹地。沿着耗牛河顺流而上,行军三日,抵达了第二个据点悉诺罗驿。
不同的国家,果真有着不同的习俗,
吐蕃这里的城市没有任何的雄壮可言,论防御体系,就连大户人家的墙院都比不上。
攻城战几乎跟打野战,巷战没有什么区别,毫无防御能力。但他们在地势关键的地方建造如堡垒般的要塞,取名为驿,以驿来抵御外敌。
众龙驿是第一道防线,悉诺罗驿则是第二道。
悉诺罗驿虽然占据险地,但论对唐军的威胁,远远比不上众龙驿。
杜荷让大军在悉诺罗驿外休息了一日,稍作休整,第二天下达了进攻的命令。
这一次负责指挥攻势的将领是牛进达,牛进达作战风格强硬,是唐军中著名的敢战士。
他没有张亮的指挥水平,能够熟练的控制麾下兵卒,利用兵卒之间的长短处,配合作战。但他有着张亮没有的武勇,身先士卒,亲自在第一阵线上对敌,以自身之力,激励三军之气,壮三军之胆。
面对唐军的攻势,悉诺罗驿没有坚持多久,只不过两个时辰就被唐军就攻占了。吐蕃军一时溃败,片刻之后,即重整旗鼓,摆下了夺回悉诺罗驿的架势。
若再往常,牛进达早已领兵去战,但经过两个时辰的攻坚,他麾下的兵都因为气候的不适,而过渡的消耗体力,战力大减。
“大总管,就让末将出战吧!”牛进达低耸着脑袋,一脸惋惜,还未有表现机会的刘兰、辛獠儿、罗通、薛仁贵等将也先后请命,表示愿领兵迎敌。
杜荷犹豫片刻,选中了刘兰。
辛獠儿、罗通各自觉得遗憾,唯有薛仁贵与张亮,有些疑惑。
刘兰智多于勇,用兵重谋,接下来的战役,是与吐蕃野战,打的是硬战,刘兰很明显的比不上辛獠儿、罗通、薛仁贵这几人。
见二人表情诧异,杜荷也不点破,只是神秘的一笑,心道:“狐狸的尾巴,已经渐渐的随着时间的推移,露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