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要改《律礼》说起来确实简单,但做起来可就千难万难了。
并不是杜荷脑子里没有货色,而是需要区分不同朝代的诧异。唐朝是标准的封建时代,虽然名义上说什么,百姓为先,都是屁话。封建社会,皇帝第一,这是谁也不能触犯的主权。
如果杜荷按部就班,说什么民主,说什么自治,那绝对是厕所里点灯……找死。
杜荷好歹也在大唐混了这么多年,这点常识还是知道的。根据一千多年的经验,修改《律礼》不难,真正难得是要避开一些时代的差别,选择其精髓,添入其中。
杜荷发现有好多非常高明合理的制度,因为社会制度的诧异而不能运用,也只能为之叹息,并没有打算强求。
社会进步,需要一步一步的漫长过程。现在是封建社会,封建社会就有封建社会的次序。如果强行更改,生搬硬套的用社会主义社会或者资本主义社会的制度来发展,便如拔苗助长,反而坏事。
杜荷精心挑选,将脑中的那些合理有效的制度中,将那不合封建社会的制度除去,将同样适合封建社会的制度,在相应的地方,加入《律礼》其中。那些唐后民国前的规章制度,大多都是为封建帝王服务的,没有这个顾虑。将这些超时代的东西,就如裴松之助写《三国志》一样,见缝插针的添加了进去。
《三国志》作为二十四史之一,其实并不然。《三国志》由晋臣陈寿私人编绘,当然这里并不是指陈寿写史不公,缺乏写史的公正公德心。而是人力有限,一个人在如何的有能耐,也无法做到将所有的资料一一找全。
南北朝时,宋文帝以陈寿所著《三国志》记事过简,命裴松之为其作补注。裴松之借助国家之力,用心收集遗留下来的史料,补充原书记载的遗漏和纠正错误。对于史事和人物,裴注有所评论;对于陈寿议论的不当,裴注也加以批评。裴松之搜罗广博,引书首尾完整,不加剪裁割裂。为了注释《三国志》,他收集了三国时期的原始材料达一百五十多种,博引各家著作的原文,注文字数超过原文的三倍。
故而现在的《三国志》都要加上“裴注”两个字,唯有加了这两个字,才能算是真正的二十四史之一的《三国志》。
杜荷如今做的事情便如裴松之相差无几,他将整本书分段整改能够运用到后世知识的时候,毫不犹豫的用长篇大论来做交待,详细解说。有一些与历史暗合,容易出错,被有心人抓住律法漏洞的地方,也详细的补上。
杜荷休假的时间大多都用在这个上面了。
《律礼》近乎十万字,想要给它逐一注解,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这也不是写小说,能够一挥而就。以长孙无忌之能,十万字的《律礼》,他几乎用了三年,可见每一字,每一句他都经过详细琢磨推敲过的。杜荷自问在律法上,比不上长孙无忌,所依仗的不过是多一千多年的知识,故而修改的格外小心。
大半个月,也不过修改了一万字左右。不过就在这一万字里,杜荷所标注的注解就多达一万两千五百多字,比正文内容还要多。
如果真的改一字,一金。那么杜荷现在已经有一万多金入账了。
不过如此巨额的数字,长孙无忌十之八九是拿不出来的。
这天杜府上下格外热闹,原因无他,杜荷的双生儿小宝儿、小百合满月了,要摆满月酒。
杜荷并不是喜欢排场,若是可能他更希望与家人,在叫上房遗爱、罗通、薛仁贵、李敬业之类的生死好友,一起分享这份喜悦。但是这并不符合实际,人在江湖,生不由己。人在官场,更是如此。
杜荷混迹在尚书省,假若儿子满月酒这等大事,不请他们过府,显然说不过去,也会在他们心中留有疙瘩,认为自己看不起他们。同样的,请了他们,那一些有过交集的官员,也要要请了。
这样一来一往,要请的官员多达八十六人。
酒宴也不得不摆成一条长龙,分主次入坐。这样一来,杜荷的一干好友就必须坐到末尾去了。
这也是杜荷为难的原因之一。
杜荷看着长长的名单,很为难的排着位子。
现代人酒席对于座位,并不怎么重视。但是古代对于位子却是很看中的,因为一个座位大打出手,甚至成为生死仇敌的大有人在。故而对于这排座,非常的讲究,既要排的公证,又要排的合理,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
府中的管事已经将邀请的达官贵人列了一个名单,让杜荷做最后的定夺。
杜荷看着手上的名额,如他所想的一般,第一列是几个王子的席位。虽说杜荷与李世民的儿子没有很深的往来,但长乐毕竟是皇家中人,小宝儿、小百合是他们的外甥,他们的地位是娘舅,不请不行。
第一席位空在哪里,毫无疑问,那是留给代替李世民前来道贺的皇子的。
李世民作为皇帝,如果对于某个臣子过于宠信,会受到谏臣的抗议。李世民对于杜荷已经算是恩宠之极了,如果再亲自参加小宝儿、小百合的满月酒,魏征、马周这些谏臣又会在他耳边说这说那。
上一次李世民以为长乐受到危险,不顾仪态的杀到杜府,已经让魏征、马周一阵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