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雨连续下了五天,方才停歇。
整个草原就像是一块吸水而浮肿的面包,看上去没有什么异样,可一但触碰以后,就会渗出水来,一不小心会有陷下去的危险。
“该死的鬼天气,终于停雨了。”杜荷踩着泥泞的草地,呼吸着雨后带着泥土的空气,左右活动着已经懒散的筋骨,打了趟拳,舞了会儿剑,将多日困在营帐里的闷燥感觉一扫而空。
往厨房盛了碗粥,对着硬梆梆的大饼,囫囵吞枣的吃下了肚。见时间差不多了,骑着雪无影,悠哉悠哉的出了军营,来到军营北方的一处丘陵地,找了些湿树叶,浇上随身带来的火油,用火折子点燃。
火油与湿叶的相冲发出了“吧嗒吧嗒”的爆炸声,黑色的熏烟也冲天而起,数里可见。
杜荷想着前几夜与李绩的暗谋,脸上挂起了古怪的微笑,连他自己都想不到自己会出这么一个损招。也许是形势逼人吧,杜荷不愿意失信于长乐,更不愿意受到战事的拖累,没能亲自迎接孩子的诞生。为了尽快的结束战争,现在只能无所不用其极了。
杜荷闭目打坐,大约过来半个小时,若有若无的马蹄声传入耳中。他睁眼举目眺望,一道黑影出现在视线之内,正由北方疾驰而来。
“公子……”来骑飞身下马,动作灵活利落,正是杜荷的心腹之一,也是他的半个徒弟秦煜。
只是现在的秦煜一身草原人的装束,穿着裘皮大衣,戴着高厚的皮帽,身后挂着六根粗长的辫子,原本白皙的脸庞抹上了水洗不去的特殊颜料,呈现草原人饱受风吹日晒而特有的棕黑色。若不是熟悉之极,很难认出他就是秦煜。
杜荷笑赞了一句,“雪雁的易容术真是让人叹为观止,你现在跟草原人几乎没有两样。”
秦煜深有所感,点头道:“我们几人经过二夫人的乔装,在草原上没有一个认出我们是唐人的,唯一不足的只有不会说突厥语。好在突厥已经灭亡,草原上流行着突厥、汉语两种方言,小心谨慎,也不会出错。”
杜荷深知侯君集的厉害,为了这一战,他将“踏月留香”的所有成员都潜入薛延陀,打探消息情报。他们有的在薛延陀的汗庭,有的潜伏在薛延陀的军中,分别以各种身份收集有用,可靠的资料。
皇甫皓华才思敏捷,专门负责分析情报。秦煜身手灵活,可以避开一切薛延陀的斥候,专门负责与杜荷沟通,传递消息。
杜荷将秦煜招来,主要是想问一问侯君集的消息,顺便了解一下,情报分布的情况。
杜荷所训练的“踏月留香”并不是机器,一个个都是有着绝对自主性质的人才。他们不需要特殊的安排,每次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会根据自己不同的长处,将自己置放在一个安全又能够得到情报的地方。落实下来以后,在与皇甫皓华、巴宇兴这类头目接触。由皇甫皓华、巴宇兴亲自将他们所在的岗位连接起来,形成一个暂时的情报网。他们彼此之间,从来不做任何交往,也不会有任何不必要的接触。
这样安全、方便也快捷,有着诸多的好处。
杜荷对于这支“踏月留香”的特种部队下了好一番的功夫,才练就了他们现在的能耐。
面对杜荷的第一个问题,秦煜给出了让人遗憾,又理所当然的答案。
“侯君集受了一箭,伤的比较严重,但并未有伤及要害,只是暂时的行动不便,需人搀扶,并无任何的异常。”秦煜平静的说着。
杜荷早已知道这个答案,倘若侯君集真的伤势严重,那前几天的晚上,他也没有那个能耐指挥军队,缓缓而退了。不过在这心底,还是希望侯君集能够让薛仁贵那一箭射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