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瑀忙上前打圆场,做好人,笑道:“好了,此事确实是太子殿下急躁了,大庭广众的,也别让外人看笑话,就当给老朽一个面子吧……”
萧瑀年近六十,是李渊那一辈的人,对于大唐也立过不小的功勋。
他出来圆场,长乐也不能不卖个面子,不再追究了。
李承乾颜面尽失,本想找了一个借口,告辞离去,但又觉得自己这么一走,就像是灰溜溜斗败了的老鼠,还不让人笑话死?自己当朝太子,未来的大唐皇帝,怎能这般窝囊?
他想要找回面子,也就不走了。
一旁的辩机傻眼了,他一想起心中碎碎念想的佳人,竟是大唐最美的公主长乐,心中便如刀割一般,全无生气。他不但没有资格与杜荷相提并论,就连与心上人相提并论的资格也没有,窝囊之极,心中对于跟长乐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的杜荷更是嫉恨。
在众人心中要哭的不仅是李承乾、慧空、辩机等人,弘福寺的主持纳言法师也有着同样的情绪。
纳言法师是一位一年年过半百的和尚,但从他的面相来看却只有三十出头,保养的令人咋舌。他身材高达九尺,比一般人要高得多,身穿一身宽大的绯色袈裟,脸上的表情不怒自威,别有一番气概。
他是出身少林,幼时与弘忍一样,有着高尚的情操,研读佛法,在佛学上有着很深的造诣。但来到长安之后,他堕落了。长安就是一个花花世界,城里的富户多的就如河里的鱼虾。他们为求心安,不时的到寺庙捐赠香油钱。一月所得到的香油钱,比嵩山少林一年的香油钱还要多。
寺庙的香油钱,基本上是用来修葺佛像,造福百姓的,然而香油钱太多太多,修葺佛像远远要不了那么多,长安富庶,也不需要他们来捐赠。故而他们手中的钱,越积越多。最后花不出去,堆成了钱山。
为了将钱花出去,他们不断的改善生活。
这一改就完蛋了。
由贫入奢易,由奢入贫难。
渐渐的他们的生活越来越奢侈,钱山也在他们的奢侈中消耗干净。这个时候,他们已经过惯了奢侈的生活,想要改过来是不可能了。于是,他们变得越来越势利,不断的依靠这种手段增加自身的名望,以便得到更多的利润。
不只是纳言一人。
长安其他的寺庙也是一样,因为长安的富庶,他们禁受不住诱惑,成为了满身铜臭的贼和尚。
纳言不断的争名夺利,在高超的手腕之下,他在长安取得了一定的地位,然而他面前始终有一座高山……被誉为大唐第一高僧的玄奘法师,也是大唐唯一一个身披紫衣袈裟的和尚。
纳言深知自己在长安已经位于所有的“高僧”之上,正走进了一个死胡同,想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那是难上之难了。除非他能挤掉已经“失踪”了的玄奘法师,不然他将止步当前的成就。
纳言为自己铺了一条登顶的道路,利用自己多年累计下来的关系网,举办一场超大型的法会,为自己造势,同时请来了萧瑀这位佛教信徒,利用他在大唐的地位,来达到目的。
他想不到效果出他想象中的要好上十倍、百倍,不但萧瑀来了。连大唐太子李承乾也打算加入,甚至亲自主持。这无疑给他的造势之策,添上了重重的一笔。
当然他也不会想到杜荷的出现。
杜荷、长乐、高阳三个重量级的人物已经捣乱了法会的进程,让他即将功亏一篑。
人生最大的悲剧莫过于,胜利在望,却突生变故。
纳言急出了一头的冷汗,不甘心就此放弃,上前道:“长乐公主、高阳公主、杜将军,慧空无心之失,还请见谅。今日乃是释迦摩尼诞辰之日,还请几位看在佛面上暂消雷霆之怒。”他心一急,将佛祖都搬出来了。
杜荷见好就收,他也不想让法会真的结束,道:“既然如此,那便算了。只是不知纳言法师欢不欢迎,我等在旁听诸位高僧论法?”
纳言脸上一喜,额外收获,有这么多大神聚在一处,即便发生了小误会,也不会影响他的造势之策,忙道:“三位有心向佛,贫僧自当欢迎。”
杜荷见纳言已经让利欲熏昏了头,故意留下一个陷阱,拉着长乐、高阳打算下去挤个位子,口中毫不在意的说道:“那我们便去下面等诸位高僧开始了……”
纳言不知有计,忙阻拦道:“三位贵客身份尊贵,哪能在下面站着……慧空,给长乐公主、高阳公主、杜将军加个座位……”
杜荷笑容满面,一副你们很识趣的表情,似乎自己真的身份尊贵,必须要坐在上首一样。
长乐、高阳有些不解的看着杜荷,但却知道自己的爱郎(姐夫)就要发招了。
杜荷道:“不知纳言大师,可有纸笔,我突然来了性子,想要为这法会作诗一首,以传后世。”
纳言眼中一亮,杜荷不仅仅是书法家,还是著名的诗人,虽然他做的诗句不多,但一首首的都是脍炙人口,足以流芳千古的佳作。他的诗句一旦面世,自己的大名岂不也跟着传遍天下?
他思虑的不错,他的大名确实跟着杜荷即将作得诗,传遍天下了,只不过是臭名。
“快!拿纸笔来!”
杜荷叫道:“我要粗笔,方形硬纸,越大越好。”
不多时,纸笔桌齐备。
杜荷沾湿毛笔,下笔前望向纳言高声道:“纳言法师,冒昧问一句。我杜荷凭什么坐在上首,坐在台上如此尊贵的位子?难道就是因为我是杜荷,我是当朝驸马,还是我有着将军的官职?佛家不是说,众生平等嘛?既然是众生平等,那大师身为主持,作为一代高僧,为什么在这万千信徒面前,搞特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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