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桥明月夜的具体做法是先将豆腐削成月亮一般的小球,在火腿肉上挖上相应大小的洞孔,将豆腐球放入其中,然后再以温火将火腿蒸熟,随着时间的推移,火腿肉的味道渐渐的融入豆腐中,使得素食豆腐中含有了火腿的味道。
长乐、李雪雁吃了,自然大为倾倒,这一听还有主菜,脸上隐隐透露了期盼色彩,虽然不知爱郎是从哪里学来的厨艺,然二十四桥明月夜的豆腐中的那香浓的火腿味,已经让她们大开眼界,对于真正的主菜,不由充满了期待。
下人将好逑汤端上。
“这是……”看着由荷叶、笋尖、樱桃,弄成的红绿分明的好逑汤,都是一脸的食指大动:碧绿的清汤中浮着数十颗殷红的樱桃,又飘着七八片粉红色的花瓣,底下衬着嫩笋丁子,红白绿三色辉映,鲜艳夺目,汤中泛出荷叶的清香,色香味中的色、香二字已经充分体现,至于味道,即便不尝也知决计不差。
杜荷催促道:“你们尝尝看,这汤可比上一道‘二十四桥明月夜’有滋味多了。”
李雪雁拿起匙羹舀了两颗樱桃,含在嘴里轻咬着,荷叶之清、笋尖之鲜、樱桃之甜,还有那不知是什么的鲜美肉味,将这樱桃的美味完全的激发了出来,她“嗯嗯嗯”的,好吃的舍不得张嘴说话,只能不住的点头表示。
长乐舀了半碗汤,细细品尝,荷叶的味道、竹笋的味道、樱桃的还有鲜肉的味道,这四种食物完美的融合在了一起,赞叹道:“美味,杜郎这汤,就算是皇宫里的御厨也做不出来。”
李雪雁将樱桃吞下了肚,惊奇道:“原先的豆腐里有火腿的香味,现在这樱桃里竟然还有肉的滋味,究竟是怎么做的,太神奇了。”她赞不绝口,一边喝着鲜美的汤,一边将汤中的樱桃往嘴里塞。
好逑汤的的做法要比二十四桥明月夜更加的复杂,最难的是要将樱桃中的核取出,代之以斑鸠肉。
樱桃味甜,皮薄,汁多,果小,美味多在汁液中,想要不伤及汁液美味,又要将樱桃核取出,镶入斑鸠肉,绝不是易事。若非杜荷剑术高超,决计无法以精准迅捷的剑技将樱桃核取出,若非他双手灵巧,也决计不能在瞬息间,将斑鸠肉镶入其中。
当然这也多谢天时地利的配合,现今正是春季是樱桃、竹笋成熟的季节,而恰恰在杜府的储藏室里都有这些食材,不然他便如做不出无米之炊的巧妇一样,有心无力了。
杜荷将做法细说,古怪而繁杂的做法让长乐、李雪雁听的是目瞪口呆。
一大碗鲜美的好逑汤,让她们两人吃的尽光。
李雪雁惬意的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子道:“杜郎,你这汤叫什么名字!那火腿味的豆腐叫做古怪的‘二十四桥明月夜’,这个汤也应该有个古怪的名字吧!”二十四桥明月夜此名是黄蓉根据白居易的《寄扬州韩绰》一诗中的一句话命名的,在初唐白居易还未出生,自然不解其中之意。
杜荷自己都解释不出来,好在二女也没有细究。
面对李雪雁的询问,杜荷脸上再露挣扎之色,沉默片刻缓缓道:“汤中有花,有樱桃,这代表美人,荷竹又比作君子,辅以斑鸠之肉,则能以《诗经》中的一句说明,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汤便是叫好逑汤。”
“好逑汤?”
长乐、李雪雁听了此名,相继呆了呆,均是一言不发。
杜荷微微一叹,知道以长乐、李雪雁两女的聪明,自然知道他现在心中所想。
李雪雁幽幽道:“杜郎想要再娶一房,直说就是了,何必顾念我们!”
长乐温柔的望着他道:“其实即便今日杜郎不说,长乐也打算劝说郎君再娶一房的。”说着,她也叹了口气,脸上有些哀怨自责,心中也是恍然,明白昨晚杜荷为何会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续道:“这怪不得郎君,都是我们姐妹没用,没能给杜家留后……”
说着七八百日的压抑,泪珠不断的滚落下来。
李雪雁眼圈泛红,泪水也跟着掉下。
杜荷登时慌了手脚:“别,别哭啊!你们这一哭,我心都碎了……啊,等等……”他脑中再度浮现出长乐哀怨自责的表情,想起那句“怪不得郎君,都是我们姐妹没用,没能给杜家留后”,一切为之恍然,低呼道:“你们是为无后之事,难过伤心?”
李雪雁抹着泪水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们嫁给杜郎已有好一段时间,至今无所出,早就急坏了。相公至今才提再娶之事,已经很顾念我们的感觉了。”
听得此话,杜荷方才反应过来,这是古代,不是现代,古代对于无后看的很严重的。
古人休妻,有七大标准:第一、不孝顺父母;第二、无子;第三、淫;第四、妒;第五、有恶疾;第六、口多言;第七、偷窃。这无子一项位列第二,可见后果之重。
公主无子,固然不能休妻,然再娶是合情合理的。
因为无子,所以长乐、李雪雁才会多愁善感,因为无子,她们才会如此轻易的接受自己再娶的要求!
杜荷心念此处,心中涌出无尽怒火,“你们不可理喻!我是你们丈夫,受到了委屈,一句话也不说,独自的自艾自怨,这叫什么,这算什么,你们还有没有将我当作你们的丈夫!”
他这还是第一次向长乐、李雪雁发脾气,脸都狰狞了起来。
长乐、李雪雁忘记了哭泣,呆呆了望着气得都快张牙舞爪暴跳如雷的丈夫,完全没了主意。
“算了!我懒得跟你们说!”
人有七情六欲,怒正是其中一种。
杜荷为人处事沉着镇定,少有发怒的时候,但此刻却已经让怒火冲昏了头脑。他气长乐、李雪雁什么事情都藏在心底,受了委屈也暗自承受,他气自己后知后觉,以现代人的处事方式来对待她们。他气长乐、李雪雁对他的不信任,也气自己失职,始终没能发现二女真正伤心的缘由,没有察觉这些年来,二女心中的苦楚。
他心中越来越烦躁,越想越是钻牛角尖,觉得长乐、李雪雁根本不在乎自己,有事情都不对自己说,独自的伤心,独自的难过,根本没有将自己当作丈夫,当作避风的港湾。这越想下去,心中也是越痛,就如刀割一般,想出去透一透气,直接夺门而出。
一个人在气头上,什么也顾不得了。
他只想找个地方,好好的发泄一下满腔的怒火。
不知不觉来到了军营,左威卫军中的将士早已起来操练,呼喝声阵阵。
来到校场左近的小型练武场,这里是专门被军中将校练习骑射武艺的地方。在军中上下职位划分分明,也只有校尉一级别的军官才能到练武场里不受任何人打扰的练习武艺。
进入练武场,意外发现练武场上以有一人在挥汗苦练,正是罗通。
罗通为人心高气傲,输给武功更甚他一筹的薛仁贵虽是心服口服,然并不认输,而是以他为目标,加倍的苦练,争取超越。
见杜荷到来,罗通停下了练习,笑道:“青莲,今日怎么有空来这里?”杜荷平日就是甩手掌柜,出现在军营中只有一种情况,那就是有军务需要处理。这演武场是从不踏足的。
罗通也因此而感到意外,察觉了一些问题。
“我也不知道!”杜荷摇头苦笑道:“只是家中发生了一些事情,心好乱,平静不下来。”
走到近处,罗通神色也为之凝重,杜荷给他的感觉是那种天塌下来我撑着的人物,那自信的笑容,在任何时候都给他们带来强大的自信,然而此刻的杜荷却一副心绪不宁的神态。
罗通并没有细问缘由,只是站在他身旁笑道:“这不开心,不高兴,烦心的事情谁都会有,我自创了一套应对的方法。找人打架,全心全意的与人打一架,发泄心中的不快。打了以后,心情自然就好了!以前,我不开心的时候,就是满街的找人打架,我小霸王的名号也是这么来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跟我打一架?”
杜荷很讨厌现在自己的感觉,但有些控制不住,听罗通的办法,也不管有效没效,一口答应了下来。
他话音一落,罗通暗地里一脚抽击,正中杜荷胸口,将他踢得倒飞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