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薛仁贵家境贫寒,他穿得是麻布大衣,这类衣服最吸水性,这倾盆大雨一下,那衣服吸附了斤余重的雨水,尤其是那宽大的衣袖,更是如此。他这猛力一甩衣袖,聚集在衣袖上的水渍如暗器一般无孔不入的射向杜荷的面门。
这一手高明之际,精妙之极。
任凭杜荷机智过人,也未曾想到,待察觉时,暗器般的水珠已达面门,躲无可躲,一切为时已晚。
危急中也只能闭目硬抗!
“啪啪啪啪!”
那水珠在薛仁贵神力的加持下,毫不亚于寻常飞石,打在脸上有股锥心的剧痛。
杜荷攻击受阻,薛仁贵手中大戟自然而然地运动起来,没有惊涛骇浪的杀气,没有激荡交错的风声,这平平无奇的一招,但却令人感到他把身体所有力量,整个人的感情和精神,全技到这一戟去,使这本是简单的一戟,拥有莫可抗衡的威慑力,有如日月星辰的变幻流转,如梦似幻。
就在这胜负一瞬间,他使出了自己最强的绝技,长戟震开了雨帘,直刺杜荷身上要害。
这一击以奇异的路线封锁住了所有退路,尽管杜荷的轻功高深莫测,但在没有起步,失去先机的情况之下,面对这一戟也途生无力之感。
败了,难道就这样败了!
杜荷也是不甘,在这胜败一线之即。
突然半空中电光一闪,天地一片煞白。
在远处观战的武媚娘、小兵卒子双眼让强光刺激,睁不开眼。
天地间也呈现一片寂静!
当他们视线恢复,却发现前院里胜负已定。
薛仁贵手中的长戟意外的插入了土地,整个戟头深入其中。而杜荷一手垂着,另一手的长剑架在了薛仁贵的脖子上。
胜负以显而易见。
这一场他们两人之间的巅峰之战,最终还是以杜荷胜出。
薛仁贵呆呆的望着肩上的长剑,此时此刻他尤不知自己是如何败得,只是觉得一股诡异的力量让他的长戟失去了准头方向,重重的砍在了地上,接着颈脖处一凉,长剑已经架在他的喉咙处了。
沉默了很久很久,忽然笑了笑:“我输了!”
这一笑,洒脱之极,正是大丈夫输赢无悔的气度。
杜荷收回了长剑道:“侥幸而已!”他此话不假,两人的武艺在伯仲之间,无分上下,比的已经不仅仅是武艺的高低,还有智谋、反应、以及对于战局的把握,对于优劣势的掌控还有临阵的发挥。
他们对战至此,双方都表现出了势均力敌的能力,在那一瞬间,作为胜者的杜荷甚至有了认输的念头,可也在那一瞬间,他反败为胜,侥幸取得胜利。
下一次对战,即便是杜荷也不能确定自己能再次战胜薛仁贵。
但对于薛仁贵这种大将气度,杜荷还是极其赞赏的。
血从杜荷的左手滴下,顺着雨水而下,渐渐的与地上形成的小溪流汇聚一处,流向远方。
“杜大哥!”武媚娘不知具体缘由,但见杜荷受伤,紧张的惊呼了一声,顾不得漫天大雨,冲了出来,拿着他的左手,在他的左手上,一道恐怖的裂痕几乎占据了半个手掌。如此恐怖的伤口,让武媚娘脸色惨白,心如刀割,泪珠滚滚而下。
薛仁贵这才发现杜荷手上的伤,眼中有些明悟,然疑惑更胜:“杜兄弟,进屋去吧!若不嫌弃我家简陋,就在我这里用膳,我让娘子将刚打来的大雁炖了,给杜兄下酒。”
杜荷欣然同意,伸手拭去武媚娘眼角那掺着雨水的泪珠道:“无妨一点小伤,几天就好了。进屋说话,别冻着。”
三人进屋,薛仁贵找来了伤药。
武媚娘用手绢给杜荷敷上,见血止住,方才放心。
薛仁贵也给杜荷、武媚娘分别找了一件更换的衣服,笑道:“这是我与娘子过年时穿的,比不上你们的华贵,但总比湿着要好!”
杜荷笑说无妨,武媚娘也曾过惯了苦日子,不以为意。
武媚娘去里间更换。
杜荷与薛仁贵同在偏殿,擦拭身上的水渍时,薛仁贵忍不住问道:“杜兄弟,你究竟是如何挡下我那一击的?”
当时闪电格外耀眼,他的眼睛也花了,没有看清。
杜荷笑道:“我会太极!”
这一次能够败中求胜,全是太极之功。
杜荷在最后关头使出了太极中的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在千钧一发的时候,将那一戟的力量卸开,然后乘机刺出了决定胜负的一剑。
只是薛仁贵的那一戟力量实在太大,尽管他用上了四两拨千斤的技巧,但还是被那恐怖的力量震裂的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