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睩 小月月怀里都抱满了,一边往院里走,一边沥沥拉拉往下掉。
车里还剩下一些礼物,这个是郑月娇带给张龙家人的,老板叔又开车给送过去,嘴里还说呢:
“青山啊,这小轿车就是比四轮子好,一点不颠哒。”
刘青山笑着说道:“等过几天,叫刚子他们给运过来两台,咱们合作社,也该有两辆小轿车,用着方便。”
“好嘞,青山,回头咱们再聊!”老板叔喜滋滋地把车开跑了。
刘青山先去爷爷这院儿,把东西放下,聊了一会儿家常,晚饭也就好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坐了一大桌子,爷爷今天高兴,还拿出一瓶酒,准备喝两盅。
小火一瞧,抄起酒瓶子:“太爷爷,我倒酒。”
小孩子都喜欢干这事,刘士奎乐呵呵地点头,等重孙子给他倒了一小盅白酒之后,还伸出筷头子,在酒里沾了一下,然后点进小火的嘴里。
搞得小家伙龇牙咧嘴的,小月月更是捂着小嘴,一个劲晃头,大伙瞧得呵呵直乐。
农村家的男娃子,从小基本都是这么过来的;至于小月月,女孩子当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
还有的从小喝烫酒的水,有时候水里就难免滴答点酒,久而久之,长大后就自然学会喝酒。
高文学基本不喝酒,就倒了一盅,刘青山陪着爷爷慢慢喝。
坐在热乎乎的炕上,吃着熟悉的大炖菜和蘸酱菜,听着家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地唠着家常,刘青山的心,很快就醉了。
小月月拿着个小勺子,自己舀饭吃,弄得桌上和衣襟上都是饭粒儿。
吴桐要喂她,却被林芝笑吟吟地拦住:
“小孩子自己吃着香,而且孩子从小就得锻炼,自己能做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做,等你和三凤将来,呵呵……”
吴桐当然知道林芝想说什么,也不由羞红了脸。
刘青山面带微笑,静静地看着:这就是家的感觉。
梆梆梆,传来敲窗户的声音,刘青山抬头一瞧,在玻璃窗那,是一个毛茸茸的狐狸脑袋。
“我去给大火倒酒。”小火迈着小短腿,拎着酒瓶子跑出去。
自从他小姨去首都上学之后,这活儿就是他的了。
好像也不错,小家伙叫小火,而外面那个,则被他称作大火。
刘青山也随后跟了出去,后边还有吴桐。
只见小火拿着酒瓶子,小手在瓶子上面比划了一下,好像在量刻度似的。
量好了,这才往盆子里倒酒。
火狐狸并没有急着去喝酒,而是眯着眼睛,享受刘青山的抚摸。
刘青山蹲在它身前,轻轻摸着老狐狸有些干涩的毛。
确实是真的老喽,整个头部的毛,大半都变成了白色。
吴桐也蹲下身子,她听刘青山讲过这只狐狸的故事,所以也伸出手。
火狐狸挺给面子,竟然伸出舌头,在吴桐的手上舔了两下,然后还似乎点了点脑瓜儿。
“这是认下你了。”刘青山轻轻把手搭在吴桐肩上。
两个人再加上小火,一起看着老狐狸不慌不忙地在那舔酒喝。
喝完之后,摇摇晃晃走了两步,回头望望,眼睛亮晶晶的。
“这两个月,大火走路可费劲了。”同样蹲在地上的小火,嘴里跟舅舅念叨着。
刘青山点点头,向着火狐狸走去,弯腰将它抱起,将其送回自家的柴火栏子里。
轻轻将火狐狸放在柴火窝里面,刘青山感觉手背上传来亮亮的感觉,是火狐狸舔了一下。
还有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正在和刘青山对视,目光竟然带着几分人性化。
刘青山的心里,忽然涌起一阵感慨:其实我们所在的整个世界,都在慢慢老去。
吃过晚饭,吴桐帮着林芝收拾碗筷,刘青山揣上几盒烟,他要去村子转一圈。
这家走走,那家门口唠两句,刘青山享受着久违的乡情。
太阳已经落山,吃完饭的村民,不少都在当街溜达,很快就扎堆聊起来。
刘青山撒了几圈烟,然后转悠到张撇子家。
临回来的时候,张撇子和张春雨这哥俩,托他给家里带点东西,还有一些钱。
张家老大张春晓正在院子里,他媳妇儿伊红英正给鸡鸭喂食,看到刘青山,两口子立刻迎上来。
刘青山把东西和钱递过去,张大嫂笑着说道:“家里的钱根本都用不了呢。”
“那你就给老二和老三他们存起来,留着将来娶媳妇。”张老大笑着跟媳妇说。
他媳妇儿虽然脚上有点毛病,但是非常贤惠,一大帮小叔子,都照顾好好的,村里谁见了不夸?
老嫂比母,其实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大嫂,野菜厂那边还习惯吧?”刘青山知道,伊红英已经正式成为野菜厂的厂长。
至于原来的厂长刘文静,已经被大姐刘金凤调到身边,当成副手来培养。
“还可以,野菜厂的底子好。”尹红英笑着答道。
刘青山点点头,尹红英的能力还是很强的,这一点可以完全放心。
聊了一会,刘青山又转悠到二彪子家里,他主要是瞧瞧郑月娇,担心她在农村不适应。
结果大大出乎他的意料,郑月娇到了农村,简直就像进入一个崭新的世界,瞧着什么都新奇。
而且这姑娘一点不嫌弃农村,虽然啥也不会做,却依旧乐颠颠地跟着忙活。
等到天都眼擦黑了,刘青山这才转悠回家,就看到小火在大门口等他呢,一瞧见舅舅,就噔噔噔跑上来汇报:
“舅舅,大火不见啦。”
刘青山心里咯噔一下子,然后冲到柴火栏子那里,只剩下一个空空的小草窝。
这几年,火狐狸都是常驻,很少出去。
似乎它也知道年纪大了,适应不了外面那种物竞天择,就选择在这里颐养天年。
像今天这种状况,就有点反常。
“我去找找,小火你给我找个手电筒去。”刘青山决定在村子周围搜索一下。
这时候,身后传来母亲的声音:“三凤,不用去了。”
刘青山转回身,看到母亲也站在他身后,正用衣襟轻轻擦拭着眼角,口中喃喃着:
“该走的终归还是要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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