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玄说道:“原来如此,前辈既是受了箭伤,何不去我师傅处疗伤?”
萧外宗听了很是纳闷,这石鼓寺的住持武功不过尔尔,怎会有如此高徒;自己现在被卓布泰满城追捕,若是留在蕲州附近恐怕也会凶多吉少。这朱和域恩怨分明,只顾向马守康报仇而未为难天行教其他人,郑玄应该不会加害于自己。于是,他说道:“小兄弟,老夫有要是需立马回成都一趟。但我身受重伤多有不便,你能否与我一同回去,路上好有个照应?”
郑玄听罢说道:“那日在石鼓寺,我便看前辈您是有情有义之人,如今您需帮忙,我定会相助。”
萧外宗笑道:“我有一事不解。你师傅武功并不出类,为何你会有如此了得武功?”
“师傅曾说,我父亲死前曾将我与祖传武功托付于他,我所学之武并非师出师傅,而是家传武学。”
萧外宗是何等聪明之人,先前的种种使他觉得这郑玄必定是荆王一族,方才郑玄所使用的应是天阳功。为了证实他的推测,他说道:“小兄弟,我对你的武功甚是兴趣,你我可否切磋一番好让我领会一番?”
“晚辈武浅功薄岂敢班门弄斧。”
“小兄弟你就不要谦虚了,你的武功定然不在老夫之下。”说罢,萧外宗便与其切磋起来。萧外宗本想与其多切磋几个回合,无奈自己有伤在身实在撑不了太多回合。不过,几个回合下来,萧外宗证实了自己的判断,尤其是郑玄那招化地灭天,那是天阳功的绝招,年轻一辈的武林之人可能不认得,他却非常了解。
因萧外宗觉得蕲州城不宜久留,二人便即刻出发一路往西行去。路上,萧外宗若有所思,这郑玄年纪轻轻又身怀绝技,如若将他归入自己门下,天行教必然如虎添翼;眼下清廷欲对付本教,多个好手也多份力量。只是如何让他加入本教,萧外宗便泛起了难。
“郑玄兄弟,你可知道你亲生父母是谁?”萧外宗试探性地问道。
“这个我真不知道,只听师傅说过,我全家因遭贼人所害无一幸免于难。”
“那你未曾向师傅打探过?”萧外宗追问道。
郑玄道:“的确,我曾向师傅打探过。师傅只说是非曲直皆过往,恩怨情仇如云烟,况且当初仇家已被他人所杀,故而没有必要再未自己增添烦恼了。”
萧外宗笑道:“你师傅错了。做人不能忘本,男子汉大丈夫如若连自己亲生父母都不曾知道又如何立足于天地间。仇家可以不用知晓,但父母又怎可不能去知?郑兄弟难道真忍心看着自己父母的孤冢没有后辈祭拜到最后埋没于荒野之间?倘若你父母九泉之下知晓此事又该如何作想?”
郑玄叹息道:“我又何尝不想知道,只是师傅守口如瓶,我实在没有办法。”
萧外宗听罢捋了捋胡子,许久后说道:“老夫有一计可供小兄弟参考。”
“前辈请讲。”
“你的武功既是祖传的武功,倘若你步入江湖,那必定有见多识广之人会知晓。”
郑玄听罢直摇头,他说道:“师傅说江湖充满血雨腥风,不许我踏入半步。”
“你师傅又说错了。”萧外宗说道,“江湖也分黑白曲直,倘若你行侠仗义于江湖,铲除那些卑鄙作恶之败类,那是替天行道为国为民的好事。若因怕事而逃避,这岂是大丈夫所为?”
萧外宗见郑玄听罢沉默不语,故而就没再继续说下去了。不过他对这位少年加入本教一事信心倍增。
过了几天,二人行至荆州城。这荆州城是天行教辅义堂,堂主更是萧外宗的女婿孙天颂。这孙天颂未满三十便居堂主一职,天行教上下全部看好其将来接萧外宗的班,甚至有机会出任天行教教主。
再说说萧外宗,膝下仅有二女,大女儿萧云然已嫁于孙天颂,小女儿萧燕然尚待字闺中。当年萧外宗未满四十岁之时,便已武功出类拔萃并身居天行教副教主,前任田教主曾重点栽培之。不过,在天行教攻打崆峒、聚安帮的时候,为报一己私仇,萧外宗将聚安帮全帮连同家属全部屠杀,此事令田教主大失所望。特别是在另外一支由正阳堂堂主韩江陵在未动干戈降服崆峒的情况对比之下,田教主并痛定思痛,破格提刚满三十岁的韩江陵为副教主,未过几年,田教主去世并传教主位于韩江陵。萧外宗对此事一直是愤愤不平,尤其是韩江陵曾是其手下的堂主。
言归正传,孙天颂及妻子萧云然得知萧外宗负伤后,忙安排其最好的房间并请当地最好的大夫过来诊断。彼时,萧外宗已恢复六七成,故并未同意让大夫前来看看。他对着女儿女婿说道:“我能安然到达荆州,全仗这位郑玄兄弟,你们可要好好招待他。”
萧云然只见这位少年神采奕奕,双目炯炯有神,虽不是特别貌美,倒也生得英俊。不过,她觉得父亲只是客套罢了,父亲身为副教主,武功上乘,怎会由这么个年轻的后生儿所保护。但既然父亲开了口,她自然不敢怠慢。
是夜,萧外宗单独召开孙天颂,他开门见山地说道:“清廷与我们撕破脸了,你得好好准备才是。”
“岳父请放心,此事小婿已着手准备了。”
“今天我边上的那个年轻人,你怎么看?”萧外宗问道。
“小婿实在看不出他有何出众之处,不过岳父说的小婿定然全信。”
萧外宗转过头来看着他,说道:“这位少年如若加入我教,我们必定如虎添翼,而我们与朝廷对抗的旗帜也将树立地更牢!”
孙天颂问道:“小婿只听懂了前半句,这后半句是作何解?”
“如我所料没有错的话,这位少年应是前朝皇族。倘若我们打折前朝皇族的旗号与清廷对抗,势必有很多反清志士会支持我们。”
“岳父果然考虑地周全。不过,这位少年同意加入我教了吗?”
萧外宗低声说道:“常人之所求或名或权或财或色,但若遇无欲无求之人,则需以情义二字归化之。我已经有办法了,你只需要听我安排即可。”
第二日一大早,萧外宗与郑玄二人便起身往成都赶去。出荆州城没有多远,二人便遇到一群蒙面人,未等萧外宗开口相问对方便直接杀过来。由于对方人数众多,二人很快被分散开来。萧外宗本以为这可能是孙天颂在其授意之下,故而没放在心上。可打着打着,却发现对方招招致命,不得已间便出了狠手。
萧外宗心想:这逆子莫非想假戏真做趁机除掉我?想到这里,他便一掌直劈蒙面人的头部,对方直接一命呜呼。可萧外宗看着不断而来的对手,而且后边连弓箭手都准备了,越来越觉得情况不妙,便想脱身而走,可他又舍不得放下郑玄,于是又突围往郑玄处靠。
等萧外宗到郑玄处附近的时候,发现此前围着郑玄处的人均已倒地。其他刺客眼见此状便纷纷退下。
萧外宗搜索刺客的身上,发现其并没有天行教的腰牌,这才稍稍安心,不过还是说道:“郑兄弟,这定是卓布泰一路派来的刺客,我们还是速速离去为妙。”郑玄听罢觉得很有道理,为确保一路顺利,他们刻意走了小道。
离荆州城十几里外的山坡上,孙天颂迟迟不见萧外宗和郑玄二人经过,便怀疑二人是都已提早途经此地,于是,他率人往前追去。
孙天颂又追了十几里,这才发现他们二人行踪,为了按萧外宗的计划行事,他不由分说便率众直接杀向二人。萧外宗早已是惊弓之鸟,对这波刺客仍下了狠手。孙天颂胸口狠狠地挨了一掌,对岳父的反应大出意外,他忍着痛对萧外宗轻声说道:“岳父大人,您……演得有点过了吧……”
萧外宗这才发现是孙天颂,他收了手说道:“刚才遇到清兵,打斗了一番,本以为又是那帮贼人,故而下手重了些。”说罢,二人便往郑玄处查看。萧外宗说道:“这郑玄武功高强,你手下的弟兄得小心些。”
“您放心,出发前我已叮嘱过了。”
等到二人上前查看时,却被眼前的场景吓了一跳。只见众人围着郑玄却不敢靠前,那郑玄手上拿着火铳淡定自若地站在原地。
孙天颂疑问道:“那郑玄不是武功高强么,怎会靠那家伙……”
萧外宗说道:“能用火铳吓退对手,而不耗费自己体力与对手打斗,用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获,这才是智慧。”
孙天颂心想,得,就是他郑玄拉的屎你都会觉得香。为了减少兄弟伤亡,萧外宗便示意让弟兄们先行撤退。这孙天颂没办成事还白白挨了一掌。
不过这件事反而使得萧外宗更想让郑玄加入本教了。为了完成他的目的,他跟孙天颂交代了一些事后,便过去拉着郑玄离去了。
路上,郑玄问萧外宗:“前辈,看来您的仇家不在少数,往后您的倍加小心才是。”
萧外宗哈哈大笑,说道:“我说过,若是因怕事而逃避,这不是大丈夫之所为。不过,你武艺如此高强却仍使用火充,就不怕他人笑话?”
郑玄答道:“在敌暗我明的情况下,何必与敌人讲仁义道德,能击退敌人的招便是好招。”
萧外宗听过暗暗说道:“这小伙子不拘泥于陈规旧俗,将来可以让他当我教的道主,他定能有所建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