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何学海道:“我当年与三位同窗,从苏州乘舟赴京赶考。
途间因涨大水,船只行进困难,耽搁时日,眼看应考就要迟到,无奈叹道:“一叶孤舟,坐二三个骚客,启用四浆五帆,经由六滩七湾,历尽八颠九簸,可叹十分来迟。”他说完笑道:“请你们试试对......”
众人闻言沉吟。
阮大铖这次抢前一步道:“晚生有了——
十年寒窗,进九八家书院,抛却七情六欲,苦读五经四书,考了三番二次,今天一定要中!“
上联从一数到十,下联又倒着从十数到一,不仅数字使用巧妙得当,而且将莘莘学子寒窗苦读、赴京赶考的艰难表述得淋漓尽致。
众人哄声叫好,董其昌笑道:“今晚对子对得尽兴,老夫没料到今届金陵此地人才济济,除了冒辟疆是我故友之子,我素知之,居然还有如此众多后起之秀,可算不负此行,哈哈。”
他又拉了冒辟疆及李天涯的手,勉励了几句,嘱他们来年争取科闺高中,为国出力。这也是一般前辈对后辈的期许勉励,两人自是唯唯称是。
贾正善及董其昌晓春轩众人商议,结果以冒辟疆、李天涯并列中元节诗会第一名,阮大铖为第二名,后再以陈子龙第三名。
侯朝宗、方以智为第四、五名。
消息传出云月厅,大厅众人听了也无异议,除了贾正善及谢玄衣世袭侯爷,还有当世文坛宗主董其昌玄宰,及金陵知府宋国平、国子监祭酒何学海等本地权贵,谁敢妄议?
阮大铖对此结果虽然不甚满意,但在董其昌、贾正善等人面前,也没有他置锥之地。
曲终人散,李天涯恭送老师何学海及董其昌等人先上轿离去,又与众人叙话告辞。
这时,一直酷酷的谢玄衣走了过来,白衣黑发,衣和发都飘飘逸逸,不扎不束,微微飘拂,肌肤上隐隐有光泽流动,眼睛里闪动着神采的光芒。
见他过来,其他人自然而然的让开一条路。
在晓春斋时,李天涯刚才也略有注意到他,只觉这人高不可攀,对人爱理不理的,所以,也没贸然上去套近乎。
这会才发现这年轻侯爷,身材高挑,年纪不大,长得俊美异常,剑眉微微上扬,一对细长的桃花眼,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眸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直视。
高挺的鼻子,厚薄适中的唇角这时上扬,似笑非笑。
李天涯发觉他和宋佳有几分相似,都是风神秀逸,傲气迫人,只是顾盼之间,这人比宋佳多了几分凌厉之势。
他盯了李天涯一会,李天涯忽然发现他眼神极为锐利,竟如刀锋一般,不由一怔,这侯爷不简单啊。
谢玄衣又恢复了常态,呵呵一笑对李天涯道:“今日有缘认识李兄,大感有趣,来日当邀兄来府一会。”
李天涯不知谢玄衣,为何忽然对他前倨后恭,但是人家态度转好也是好事,不能失了礼数,于是上前还礼,口中谦虚了几句。这时众人看他的眼神极为复杂,羡慕嫉妒兼而有之。
谢玄衣和李天涯说完,也不再理其他人,傲然轻身上马,轻叱一声,与一众随从策马而去。
李天涯也不及多想,眼看众人都一一走了。
他叫过书僮玉墨,刚想上马,贾盈儿那个丫头叫湘儿的走了过来,叫道:“李公子,且住。”
李天涯顿住了,不知她有什么事。难道又是贾盈儿叫他?
正寻思间,却见湘儿已走了过来,周围瞧了瞧,看没有其他人,从怀中取了一个锦香囊,给了李天涯:“李公子,这是小姐赠你之物,回去且仔细看看。”李天涯茫然接过,正想问小丫头是什么情况,湘儿嘻嘻一笑已快步走了。
李天涯满腹疑虑,正想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