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呀,俺的梨子,不知哪里去了……?”
突然传来一声嚎叫声,把李天涯惊醒过来。
天涯转回头,只见刚才那乡下人装梨子的车上空荡荡的,满车梨子一个都不剩,连车把也不见了。
原来那乡人刚才也跟着众人观看道士施法,忘了自家的梨子,现在才发现这种奇异的事。
有人提醒乡下人,估计和刚才那道士有关,让他去找找看。乡下人听了,如梦方醒,赶紧往道士离开的方向追去。
不一会儿,那乡人提了个车把走回来,原来刚刚道士扛走的梨树干就是车把,乡人一边走还一边骂个不停。众人惊奇不已,都哈哈大笑,那乡人骂着骂着,似乎想起什么,突然蹲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李天涯突然心中一动,回首却见那道士微笑着站在远处,道士冲李天涯稽首后,转身大步就走,集市上人多眼杂,其他人似乎没有察觉到他,只顾着笑那乡下人。
李天涯很奇怪,心里一动,大步赶去,说也奇怪,道士的身影在拥挤的人群中如鱼行于水,似慢实快,丝毫不见迟滞,任凭李天涯怎么快步追都无法接近。
道士的身影突然转过一个墙角,李天涯更加快了步伐。等他转过墙角,却见已到了投醪河边,河岸上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李天涯气喘吁吁的扶着岸边一棵柳树休息,心中满是沮丧。就跑了这么点路,已经累成这个样子,看来原来这身体的底子实在是太差了。
突地肩膀被人拍了一下,让李天涯吓了一跳。道士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这位公子,你一直追着贫道,欲待何为?”声音中含着笑意。
“道长道法高明,但又何必挟技戏耍凡俗之人呢?”李天涯喘息道,“何况,那乡人虽然吝啬粗鄙,但物各有主,给与不给自然看其心愿,每个人谋生不易,他不愿给梨也在情理之中。”
那道士听李天涯振振有词,声音清朗,眼里闪过赞赏之色,顿首笑道:“贫道观公子非迂腐之流,那乡下汉子鄙吝不堪,自食其果,贫道略加惩戒,你管他做什么!”
见李天涯还待争论,道士又道:“况且,贫道惩戒此人,也并非他不肯给贫道梨吃这等小事,其中自有缘故,公子且听贫道说来。”
原来道士名叫吴道子,乃是蜀山天一派道士,学成后下山历练,喜欢游戏人间,混迹市井,自不免经常干一些降妖伏魔,锄奸惩恶的事来。
至于那个卖梨的乡下人,吴道子也不是第一次认识,那乡人家有老母,其父早亡,自小是其老母含辛茹苦拉扯大的,成年后老母还倾尽全力给他讨了一房妻子。结果等他娶妻过门以后,畏妻如虎,他的妻子横蛮彪悍,经常虐待打骂其老母,那乡人连个屁都不敢吭声,看到老母被打骂,只装聋作哑,或者跑得远远的,因此其妻气焰日盛,更是肆无忌惮。
更尤甚者,其妻还经常疑心那乡人偷偷私藏钱物与老母,乡人每次买卖回家,身上财物必须悉数上交,否则必寻衅挑事,大吵大闹一通。
原来如此,李天涯这才恍然大悟,那乡人为什么嚎啕大哭?估计是担心回去被妻子打骂的成分居多,这正是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吴道子又道:“我刚才是小施惩戒,希望他有所警醒。不过他家有母老虎,行止不由自己,要其幡然醒悟,却是艰难,贫道此举不过是缘木求鱼,略尽人事罢了。世人罪孽深重,难以尽渡,道法虽广,难渡无福之人啊,唉......”吴道子说着,摇了摇头,又叹了口气。
李天涯抱拳道:“如此说来,原是小子错怪道长了。”
吴道子摆摆手道:“无妨,贫道现身与公子见面也非为此等小事,我观公子命格奇特,不似此世间之人,刚才几经推算,还是天机混沌,始终探不明究竟,实令老道费解。”
李天涯吓了一跳,这吴道长确实非等闲之辈,道行高深,莫非他能看出我的行藏来历?待听到最后,一颗心才放了下来。
只听吴道子又道:“原本还以为公子是某些修炼成形的妖孽之流,而老道降妖伏魔自是本分内之事。后来看公子行止磊落,身有正气,又没有一般读书人的迂腐之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