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有人找茬,脾气最爆的张飞当场就坐不住了,一转身,一双牛眼杀气腾腾,视线直勾勾地落在了方才开口之人的身上。
只见此人虽身着粗布麻衣,却气度豪迈,一双浓眉斜指苍天,目光坚定却又张狂,带着三分放荡,三分不羁。
“你是何人?敢来搅扰我们三兄弟的酒兴!”
“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褚燕。”
“我管你是猪燕还是牛燕,今天你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就打到你自愿跟我姓张为止!”
黄酒入腹,张飞怒火更炽,正想找一个人发泄一下心中的不满。
还好刘备见褚燕气度不凡,不想招惹麻烦,赶紧拦住张飞:“三弟莫要冲动,相聚便是有缘,出门在外,交友总好过交恶。”
哄好了张飞,刘备这才笑着看向褚燕:“这位壮士,在下刘备刘玄德,观阁下形貌,想来也非常人,今日可否赏面,饮一碗酒,交一个朋友?”
“刘玄德?原来是你们。”
原本打算起身离开的褚燕,听到刘备自报家门后,却是回身折返,和兄弟三人凑作一桌。
温热的酒水,在陶碗中冒着热气,褚燕仰起头,一饮而尽。
“壮士当真豪气!”
“你们三人才是真正的豪气,涿郡之战,蓟城之战,若非你们三人率众奋勇杀敌,眼下的安宁祥和,恐怕早已不存了。”
褚燕的这一番感慨,倒是让刘关张三兄弟对他大生好感。
就连之前看他不爽的张飞,也拿起大碗:“这碗敬你的,来,干了!”
“好。”
褚燕也是豪爽,二话不说直接一干到底。
酒酣耳热,四人越聊越是投契,张飞打了个酒嗝,忍不住问起刚才的误会:“老褚啊,你难道不认为幽州的百姓会有好日子过吗?”
褚燕放下碗,语气愤懑:“这狗屁的世道,百姓哪里还能有什么好日子可以过?”
刘备听完,目光微沉:“褚壮士何出此言?”
张飞也十分不解:“是啊,刘使君素有仁义之名,只要解决了造乱的逆贼,幽州的好日子不就来了吗?”
却不料褚燕冷笑一声,语气轻蔑中带有愤怒:“呵~,事情若真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在这场战乱之中,世家与豪族,早就吃得脑满肠肥,而真正受害的,其实大部分都是平民百姓。”
刘备不由露出惊容:“此话怎讲?”
“北地坞堡林立,叛军实力有限,又怎可能一一攻下?他们能伤害到的,只有那些没有坞堡庇护的寻常百姓。而叛军杀了人,却抢不走脚下的土地,那这些无主的土地,最后又便宜了谁呢?”
褚燕越说越不忿:“什么狗屁刘使君,他能得到世家与豪族的支持,也不过是默许了他们对利益的瓜分,否则一群见利忘义之徒,又怎么会旗帜鲜明地站在他的身边,支持他的政令呢?”
“这黑暗的世道,早就从根子上烂透了,对百姓而言,任人宰割的处境根本就没有丝毫的改变,你们口中的好日子,也绝不可能真正到来。”
说完这句,褚燕将手中的酒碗,用力地叩在桌面上:“今日这顿酒,喝得真是畅快,希望以后还能再有机会,如今日这般开怀畅饮。”
“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有缘再会了。”
褚燕走得豪迈潇洒,而在他走后,刘备却是喟然长叹一声:“二弟,三弟,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