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场上,因为左翼的率先撤退,全军士气本就不高的仆从军众人,此刻更是跌落谷底,斗志荡然无存。
就连预想中的撤退,也变成了溃退。
只见战场上,人人都在争相逃命,只想尽快远离战场,部队顿时失去了指挥,陷入到极度混乱的状态。
就连蹋顿,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看得目瞪口呆。
可在短暂的失神过后,这位未来的乌桓霸主,很快便双眼一眯,瞳孔中凶光毕露:“听我号令,全军冲杀!”
“是!”
随即剩余的六千骑兵,倾巢而动,向敌阵猛扑而去。
这下仆从军这边,连中军和右翼的战线,也坚守不住了,崩溃的士气蔓延全军,周荣与何彪还想有序的撤退,却发现手下的士兵根本指挥不动。
他们靠着恐惧和欲望集结起来这群乌合之众,打打顺风仗还行,一旦陷入下风,等待着他们的,就只有灭顶之灾。
平日里劫掠时的狠劲,现在根本一点也发挥不出来。
军无战心,将无斗志,两万多的人马,却被八千敌军杀得人仰马翻,溃不成军。
蹋顿挥刀连斩十余人,一扫心中郁愤,杀到兴起之时,还驻足凝望向不远处黑骑军所在的方位,语气森森:“梁铮,我说过会让你后悔的!而这,就是你激怒我的代价!”
虽然不能亲手杀了眼前这个让他倍感厌恶和屈辱的男人,可挫一挫他的威风,也算是先收回一点利息。
蹋顿心中如此想着,手中刀光不停,杀戮得愈发畅快。
而此时此刻,位于高地之上观察战局的梁铮,却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
仿佛眼前的败仗,还有仆从军的巨大伤亡,皆不值一提。
倒是站在他身边的杨业,已是急火攻心的状态,忍不住催促道:“都尉,还不救援吗?”
“不急,他们还能多支撑一阵。”
梁铮不为所动,反而还很有闲情逸致的说道:“想要将生铁变成精钢,就要千锤百炼,这些仓促上阵的仆从军,还需要更多的磨炼,才能符合我的期待,为我所用。”
“他们若是死光了,你的期待不就要落空了。”
“放心,我有分寸。”
梁铮目光平静,因为这场战败,本就是他故意为之,面对杨业的不解,他耐心解释:“你之前不是问我,以一当十,为什么会成为我军最大的问题吗?”
“是啊,都尉你不提起,我差点都忘了这事儿。”
“现在我可以回答你了。”
梁铮指着战场上的李建、何彪与周荣三人:“他们三人为何敢与我们讨价还价,执行命令时更是阳奉阴违?一切的野心,不过是源自权力的失控,黑骑军纵使能以一当十,也无法压制数量多达三万的仆从军。”
“原来如此。”
杨业这才恍然大悟。
黑骑军虽然几次扩编,招募了不少的幽州边军和北地豪侠,可人数终归太少,只有一千五百人不到。
按照以一当十的计算方式,黑骑军能够控制一万五千仆从军,就已经是极限了。
再多,就难以兼顾,难以镇压。
“二十倍的兵力差距,就是他们生出野心的根源,所以我要斩断他们的野心,熄灭所有反抗的火种。”
此刻的梁铮,平静的目光中,带着森森的寒意。
在战争中,人命不过是一堆堆数字罢了,而为了胜利,为了大局,总要有人要被拿去祭旗。
而为了加强对仆从军的控制,梁铮不惜选择了残酷但效率更高的方式——借助敌人的手,削减仆从军的数量,顺便去芜存菁,汰弱留强。
杨业是梁铮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所以为了让他以后能独当一面,梁铮也是悉心栽培和教导:“为将之道,兵力的数量并非越多越好,超出掌控以外的士兵,只会给战争的胜负带来变数与麻烦,这点不可不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