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城上守将持着火把,咬牙看着城下乌泱泱的一团,似乎还有御辇在其中。不过到底还是记着军令,绝不开门。
一直硬挺了好几分钟,统领孙铿到来,才令打开城门,令候恂等一行人入城。
孙铿亲自上前来,面色沉重。
“候大人,怎么了?”
“此处非是说话之地!”候恂咬牙说到:“令全城戒严,封锁消息,勿令一人出城,也勿令一人入城!”
孙铿面色一沉,心里咯噔一声。连看了好几眼那在黑暗中一团漆黑的御辇,咬牙下去安排去了。
……
御辇之中,朱由检已经被放倒在地上。
身上的防弹衣被脱了下来,后背上乌青一片,看上去没有伤口,但谁也不知道是否有伤及内腑。
入眼所见,最惨烈的伤口乃是在肩胛之上。
鲜血便正是从那里喷涌而出。
也是幸运,御辇四周密封,后壁是厚达半指的坚木,稍微冲抵了一点子弹的威力。
加之临行之前得了候恂苦求,朱由检给自己罩了两层防弹衣在身上。只是这防弹衣倒并非硬质,而是当初为了防御冷兵器而特制的,防弹效果并不太好。两层穿在身上,避免了弹体洞穿,但步枪子弹强大的冲击力,依然倾泻在了他的后背上。
那士兵端着步枪朝着御辇后背一阵乱扫,只开头几枪打中了朱由检,随即朱由检倒地,剩余的子弹,却都倾泻到了空中。
即便如此,此时的朱由检,若不能及时处理,大概依然难逃厄运。
大量失血,加之剧痛,已经令他昏迷了过去。
不止脸色苍白,浑身上下,皆已失去了血色,在烛光的照应下,苍白中又带着焦黄。
御辇直入乾清宫。
按照候恂事先的吩咐,寝宫中被摆上了大量冰块,直将这七月盛夏,弄成了深秋一般。
朱由检的肩膀上被层层绷带扎紧,鲜血依然在往外洇,不过大量出血倒是止住了。
两位御医开了一剂汤药,往他口中灌了进去。
只是那明显的外伤,却是只能束手无策。
唯一庆幸的是,皇帝虽然还是昏迷不醒,但是口鼻间气息却是没有绝,一口气到底还是吊着的。
而且,口鼻中不见鲜血,料想肺腑也是无恙。
乾清宫后为坤宁宫,原为孝慈高皇后居所,内有佛像,昔日马皇后尚在时,曾日日供奉。
只是自从京师北迁之后,紫禁城深锁,值守太监便逐渐懈怠,香火时有时无。
朱由检入南京后,裁撤了一批宫人,宫中各殿更是荒芜了起来,较之以往都不如。
此时,却又迎来了一批香客。
朱聿键、高弘图、候恂等人,皆跪在佛陀面前,五体投地,但求佛陀保佑。
夏雨终于在此时落了下来,一落便是倾盆之势,顷刻之间,便将满庭灌成了泽国。
“徐先生应在后日傍晚归来,对吧?”
“对。”
“倘若有不测,徐先生还会归来吗?”史可法问到。
几人之中,他最没有城府,有话向来便是直说。
于在大雨倾盆的坤宁宫中,佛陀面前,气氛顿时微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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