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我下去!放我下去!我要下去……”
“别吵!”阎应元怒喝了一声:“我快抓不住了!”
朱由崧一愣,顿时又惨叫了起来。
“别松手!啊!别松手!啊——”
一边叫喊,一边两手紧紧地抓着阎应元的手腕,生怕被丢了下去。
冷风凛冽地从他的耳边吹过,他只感觉浑身都冻成了冰,手指僵硬使不出太大的力,偏偏手掌又滑腻,总是在慢慢地往下滑。
脚下还不知道有多高,他也不敢低头往下看。
偶尔睁开眼缝,便看见脚底下空无一物,云涛滚滚。树木房屋小得像是蚂蚁一般。
心肝都像是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又被撕成稀碎,搅成浆糊。
“啊——啊——”
……
这一路惨叫,一直从苏州响到了金陵。
阎应元却是真的撑不住了。
他朝着上方大吼:“降!快降!老子撑不住了!”
他自己大约有一百三十多斤的重量,加上胖子两百斤,现在都靠他一只单手吊着,吊了小半个时辰,真是快承不住了!
瞧着脚底下依稀是长江边上,他都想直接放手,让自己掉入江水之中算了。
也不知是不是吊篮里的陈明遇听见了他的大吼,热气球猛地坠落了下来。
朝着下方金碧辉煌的屋顶,直直地落了下去。
我擦!
阎应元心底大骂了一声,这tm非得摔死不可!
然后热气球又猛地一个上升,生生将他攥紧绳索的手往下又滑了半尺,他连忙拼死用力,才又险险抓住绳索末梢。
口中朝着天上大骂了起来:“陈明遇!你害死老子了!”
心头却是明白,这热气球操纵极其不易,何况此时又已经远离了海岸,风向紊乱,能控制到如此程度,已经是走了大运了。
只是抓紧绳索的那只手,这一下是铁定支撑不了多久了。
低头望去,便见那胖子早就昏死过去多时了,原本白花花的一身肥肉,此时已经一片乌青。只是两只手还狠命地抓着自己另一只手,连昏迷了都不敢松开。
脚底下一片金碧辉煌的屋顶,瞧着便是奉天殿。
一群人在那广场上狂奔,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一般,一忽儿往东一忽儿往西。
瞧着前方有一条护城河,阎应元便做好了准备,自个儿要往里面跳。
便在此时,热气球便又忽然一落。
凛凛的寒风从下往上刮,灌得阎应元眼睛都将要睁不开。
离着地面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还不见减速的模样。
阎应元心头叫了一声:吾命休矣!
便又感觉一股巨力将自己往上一提,那绳索哧溜一下便从自己手中脱落。
自己的身体倒因此缓了一缓,随即便如落石一般往下直坠而去。
啪嗒!
径直跌落在奉天殿前的广场上,连着几个翻滚,摔得七荤八素,最后才跌跌撞撞地叫人扶了起来。
远处传来猪嚎一般的惨叫:“护驾!来人啊!护驾啊!”
……
地面的人忙做一团,有的奔向阎应元,有的奔向朱由崧。
连朱由检都被惊动了,从殿内走了出来,急急忙忙奔下月台,凑过来看热闹。
反倒是天上的那只热气球没人管,热气球下方吊篮里,一个铁塔一般的巨汉,手里拿着一根被掰弯了的操控杆,欲哭无泪地坐在篮子里。
“完了,完了,老子这下真要升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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